桓温气得双目爆瞪,再次掀了面前的桌子,就要亲手拔剑,这个时候,场上却传来一个沙哑而显苍老的声音喊道:“住口!”
众人不禁寻声望去,就见一身披翠纹织锦羽缎大氅的妇人带着一众仆婢走到了场上来,这位妇人虽已年近不惑,两鬓斑白,可身上雍容华贵的气质还在,正是桓温之妻南康公主。
南康公主司马兴男亦有如男儿一般的旷达爽迈之风,桓温独宠李氏,她年轻时也有过带着侍婢女持刀闯进李氏住所欲杀之而后快的冲动,但见李氏从容不惧,悲凄求死,竟又一时心软放过,后南康公主独居荆州,与桓温可谓是聚少离多,夫妻极少团聚,一次谢奕逼桓温饮酒,桓温便躲藏于南康公主的内院中,南康公主曾笑谑了一句:“君无狂司马,我何由得相见。”
君若无狂妄的司马,我们夫妻二人怎么会有机会相见呢?
虽是一句玩笑,可见夫妻之间的冷淡无奈。
但一直以来,南康公主从不过问桓温军事以及政治上之事,甚至极少到他的西府中来,是故今日在众军士面前骤然现身,不少人都有些诧异惊奇。
但也不算太过惊奇,身为母亲,儿子有事,又怎会置之不理呢,只能说南康公主的消息也太过灵通了一些。
果然,南康公主一走到桓济面前,便狠狠的扇了桓济一巴掌,又对桓温道:“儿子犯错,乃是做母亲的教导无方,大司马若要重责,不如先打我几军棍吧!”
“母亲——”桓济面露惊色,桓熙也惊慌的看了过来。
看到来人正是老妻,桓温也面露厌倦不虞之色,冷声道:“这是我军府中事,你来干什么?”
“既是你军府中事,但也是我桓氏家事,你自独宠你的娇妾,我带儿子回荆州去亲自管教,你看如何?”
“当日你说让两个儿子到军府中来历练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我是说过,儿子已成年,需要历练,那便由你来管教,可是你从来不管不教,那就只能由我来教。”说罢,南康公主竟撩起衣裙,向桓温下跪,道,“你我夫妻一场,你想要篡位夺权,想要自立称王,我都管不着,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带走我的儿子。”
“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屡屡求情偏袒,伯道和仲道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桓温再次厉喝了一声,但见南康公主面色不改,一直目注着他,又不耐烦的摆手道,“走吧!都带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母子三人!”
南康公主一声不吭,也只欠身向桓温施了一礼,便对桓熙与桓济吩咐道:“走随我走吧!我们回建康。”
“父亲,母亲……”
桓熙似有些不愿,但在其母执着的目光注视下,终随着南康公主离去。
走出凤凰山的南康公主没多久便又停了下来,耳畔桓济还在一路喋喋不休道:“母亲,您贵为大晋的公主,为什么不去争,为什么要一再对一个贱妾忍让?现在父亲都要将我桓氏家业交到那贱妾所生的儿子手中了。”
“我这不是忍让,只是有些东西不是你争你抢就一定能得到的,有些事情做了有意义,你才能去做,没有意义你又何必要做?”南康公主训斥道,“我已经教过你多少次了,凡事适可而止,咄咄逼人,毁的只会是自己,反而还成就了他人的美名。”
“母亲,我就是气不过!”桓济仍是不服的接了句。
“气不过也要忍着!”南康公主厉斥了一声,又喃喃道,“不过,经此一事后,桓符子对李氏母子大概也不会有多信了。”
而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