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枚铃铛,顾渊微撑起身体,下意识望过去。
陆灯正认真地替他处理着胸前的伤势,身体稍弯下来,目色专注动作轻柔。铃铛还好好地戴在颈间,里面细细塞了些雪白的棉絮,怪不得始终都没能听到铃声。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陆灯动作微顿,确认了顾渊不疼才放下心,握住他的手,轻碰上自己颈间的铃铛,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
“答应了两次会来接你,结果都要辛苦你自己来找我。”
顾渊无奈轻笑,执住那枚铃铛,指腹细细擦拭过,回握住那只手:“不会有第三次了,我保证。”
陆灯摇摇头,忽然倾身过去,展臂将他暖暖拥住:“是我总是等不及……”
自从两人相遇,似乎还没有分开过超过一天。顾渊同样不舍得放开他,回臂揽住靠在胸口的身体,在他额间落下轻吻。
“下次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等不到我的时候,你在心里数上一百个数,我就会来了。”
一切都已将结束,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为冷峻,他不清楚自己能否熬得过这次绝命危机,却看得清自己的心。
活下去,护着他。死了,陪着他。
不会再失约了。
陆灯抱了他一阵,测着顾渊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才揽着他翻身伏在床上,剥下身上的衣物,继续处理着背后的伤势。
牛奶里大概是掺了什么东西,喝下去之后痛感就慢慢淡化,虽然能感觉得到对方在细致地替他处理伤处,却已觉不出多少疼痛。
久违的轻松舒适盈上来,顾渊轻轻打了个哈欠,视线渐转朦胧。少年单薄的身形拢在灯光里,被困意激出的些许水色,将那些暗淡光线洇成一片暖融柔光。
于是心里也跟着彻底安定下来。
裹伤必须要褪下衣物,昏沉间觉得有些冷,顾渊本能地挪了挪身体,忽然被温暖干净的气息当头覆住。
陆灯已处理好了他背后伤处,替他重新披好衣服,脱下自己的衣物也替他盖上,又将衬衫的扣子一颗颗敞开,钻进他怀里,把冰凉的顾渊满满抱住。
牢房里毕竟阴冷,要想取暖,身体是最好的热源。
两个人离得极近,近得能感觉到呼吸时带起的轻柔气流。少年的目光依然清朗纯澈,直白地望着他,眼中透出隐约期待,似乎在等着他的什么反应。
暖烘烘的身体就拱在自己臂间,连件衣服的阻隔都不剩,顾渊自然不可能没有反应,只是眼下哪一种似乎都并不适合这个场合。
受刑都没生出过的隐约紧张自胸底腾上来,顾渊喉间发涩,咽了咽口水,那晚在药剂下狂风骤雨的开局又从记忆底处被翻搅出来。
两人没少同床共枕,这样赤-裸相合却只是第二次。
他上次被诱供药剂逼得走投无路,难免会给少年留下不够好的回忆,要是第二次的场所又被放在牢房里,他身上还带着刑伤,只怕以后陆执光对这件事的认识都会生出严重的偏差了。
察觉到顾渊的心跳有些快,陆灯在他怀中抬起头,试探着把人搂得更紧,把自己的体温更多地分过去:“冷的厉害吗?”
……
一点都不冷了。
顾渊阖上双眼,假作已经睡熟,慢慢调整着呼吸。
平复下纠葛不清的心思,顾渊强迫着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到冰冷现实,回到两颗星球交战的现状,回到这间进来就不一定能出得去的牢房之中。
高级机甲毁于一旦,瓜尔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