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罕见了,虽然制置使司衙门一直很忙,但这么早天刚亮还没到点卯的时候,就击鼓聚将,却是头一回。听说来了新的制置使,莫非新官上任三把火?
衙门大堂里,正襟危坐的陈隆之当然听不到小老百姓们的诧异议论,他面无表情的喝着一杯茶,茶叶很多,泡得很浓。
左右两边,不断有匆匆而来的各方大员进来落座,制置副使彭大雅坐在左首第一位,提刑典狱使袁简之坐在右首第一位,其余将领官员依官衔按品级各自找位置而坐。至于转运使,鉴于四川败坏的局面,朝廷干脆就没有设置了,所有的粮食赋税由制置使司自收自用,便宜行事。
人到得差不多了,陈隆之向左右虚望一下,与两位副手示意之后,站起身来,咳嗽一声。
堂上立刻雅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各位同僚,本官奉皇命,千里赴任,由两淮到四川履职,一路奔波,近日才到此间,还不及与众位一一熟络认识,就一早击鼓聚将,急切仓促。原因无他,责任如山尔!”他双手按在案头上,微微躬着身子,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个人的脸:“北虏势如猛虎,入我大宋国界如无人之境,杀人放火,屠戮俘掠,而致州府残破,百姓涂炭,实乃我等四川官宦的耻辱。如今官家心忧,担心如处置不力,北虏顺巴蜀进湖广,威慑江南,则社稷危矣,正所谓主忧臣辱,身为镇帅,本官与诸位身负皇恩,如不能拒敌于国门外,实在无颜上对官家朝廷、下对父老百姓!”
这一席话,说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慷慨热血,颇有破釜沉舟的意思,听得座中不少人都是面色一变,暗暗心惊,暗道这位新来的制置使大人,莫不是要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吧?
果然,陈隆之把桌子一拍,慨然道:“自古有忠臣热血祭轩辕的说法,陈某不才,愿以这七尺肉身,赴于国难,望诸位同僚,以忠君卫国的决心,与陈某一道,共同出力,驱逐北虏,还我川峡四路于大宋,还我百姓于太平,还朗朗乾坤于锦绣河山!”
听着这意思,是要出去跟蒙古人死磕?
怀着不同心态的众多官僚佐将,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红着脸的陈隆之,礼节性啪啪啪的鼓掌附和起来。
“本官这两日不断派出探马游骑,多方侦测,现已探得,北虏酋首都元帅塔海,因天气日渐炎热,暑气渐浓,蒙古人不耐暑热,已经回师利州兴元府一带,撤出了剑门关以北,各地游荡抢掠的,多是一些附庸北虏的蛮夷散兵,几百人一伙,数十人一群,不足为虑,所以本官思虑,何不趁着这大好时机,重整蜀中兵备,招兵买马,建军修械,复我四川军兵雄风。”
“所以,本官首先要把制置使司衙门,重新搬回成都城。”他竖起一根指头,决然道:“只有本官过去了,军民才有主心骨,才能筑立起同仇敌忾、共御北虏的决心!如此,加上诸位同心,士气可恢复,民心可安定,大事可期也!”
满堂皆惊。
有人目瞪口呆,有人面露土色,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欣喜若狂。
总的来说,高兴的人少,畏惧的人多,反对不屑的人更多。
不少人皱着眉头,在心里连连摇头,感叹这位从淮西过来的大人,是不是没跟蒙古人打过交道,竟然想放着川东的险要地形不去据守,反而妄图恢复失地,须知蒙古人跟金人比起来,要凶残百倍。
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左右上首的彭大雅和袁简之的身上,这两人都是在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