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春自知丧门钉之毒无解,自己必死,便语气平和地答他道:“月余之前,你在白牛山偷看我师父演练‘正两仪剑法’,是也不是?这剑法乃是我昆仑派最上等的传承,你既偷学了去,师父他老人家哪能容你活着?”
苏习之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道:“真是荒谬!我那日不过无意间见了你师父一招半式,怎地就能学会了?我若是学会了,今日躺在这里说话的还能是我么?你师父忒也小气,这点小事就要取我性命……”
何太冲的小肚鸡肠,昆仑派弟子都有所领教,詹春知他所说不假,只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闭目道:“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这丧门钉之毒不可解,你我这便一起去见阎王罢。”说着心中气苦,只觉师父度量狭窄,若是为了大义赴死也便罢了,今日莫名其妙折在此处,又算是什么呢?
苏习之得知这毒无解,不可置信道:“你们自己做的暗器,自己没有解药?你……”他说到这里,见詹春秀美的面庞上泪水涔涔而落,神情不似作伪,当即也愣住了,茫然地看向何沉光。
何沉光见他看自己,怔怔道:“没有解药就是没有解药,丧门钉是杀人的东西,师父又怎会给我们解药?”她嘴唇张合一下,忽然蹙起眉头,咬着嘴唇道:“你自己一人找的麻烦,临死还要害我春姐……”说着扯起手中鞭子,就要冲他去。
今日局面本来就是何太冲性恶所至,苏习之本想与何沉光顶嘴,骂她好不讲道理,可见到她的脸、又想到她的武功,便发作不起来。好在詹春立刻拉住何沉光道:“沉光,算了。他也是个可怜人,原是师父他老人家……”她说到此处,难以为继,也不愿意说何太冲的不是,便停了下来。
何沉光反手扶住她,六神无主道:“春姐,这该怎么办?怪我来的晚了,我……我……”
她方才笑语晏晏、明艳不可方物,兼之手上武功十分精妙老道,可见受名家教诲,是个受千娇百宠长大的少女,此刻才显露出符合她年纪的稚嫩来。她喃喃片刻,忽地转头看向了一直待在原地未走的张无忌。
何沉光方才其实余光片刻不离张无忌和杨不悔。张无忌自从方才和她答对过,脚下就一直没挪动步子,倒是杨不悔年纪尚小不懂事,还天真地催着他快走。她心下稍安,嘴上关怀詹春,为求逼真,脑中早已神游天际,苦苦思虑前世那些令人伤心的事,想挤几滴眼泪出来,但又因为潜意识里目的性极强,以至于思绪乱糟糟的反倒抓不到要领,直至回头看见了张无忌,突然福至心灵,眼圈自然而然红了,赶紧趁着这股莫名的悲意轻声道:“这位小哥,能否请你入城去帮我雇辆车来?我想,我想带我师姐回城……”说着眼中滚下一滴泪来。
这滴泪一落,连她自己都是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真的哭得出来。脑中又掠过一个念头:以前看演员在片场滴眼药水,还以为入戏有多么不易,现在自己做来,好像也没那么难……
这念头一闪而过、模糊不清,她本人也未曾明确察觉,自己身上隐隐打开了某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她年方十五,身量未足,纤细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粗布衣裳里,更显稚弱,那滴泪又冲淡了她美貌里那点令人却步的艳丽。别说张无忌这时还是个没被无数漂亮女人荼毒过的单纯少年,哪怕换一个花丛老手站在这里,也要被带了节奏。张无忌张了张唇,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道:“我或许有救治你师姐的法子。”
何沉光闻言,睁大眼睛道:“你说什么?真的么?”
张无忌形容褴褛、年纪又小,何沉光也就罢了,詹、苏二人焉能信他?苏习之这个抢话王立刻截口道:“两个小孩子家,能有甚么法子?速速走远了罢。”
苏习之这话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