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很是吃惊,哥哥虽偶尔促狭了些,但也不像是会随便动手打人的啊,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还惹得御史来参。一时心神不定,直到晚膳时分文湙回来了才急问道:“今日听杨家的丛云姐姐说哥哥打了个人,都有御史要参哥哥了。”文湙笑骂道:“回来时听小武说下午她来了便知道那丫头没好事,感情儿是告我的状来了。妹妹不必忧心,只因那岑大富多次辱及先母,气不过才使人打了他一顿,并没有下重手,御史就是参了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得他如此解释黛玉倒也释怀,她本就是个再孝顺不过的人了,若有人玷辱她的父母也是气的要打人的,因笑说道:“杨家姐姐并不是要来告哥哥的状,只是托我告诉哥哥三月十七是杨老爷四十寿辰,叫哥哥请杨家公子回家一趟。”
文湙闻言也是叹息:“当年丛旭不肯接掌船行生意,说是一生只来往于一条水路,碌碌无为,想要去干一番’大事业’,就这样一走两年,杨叔气得不得了,说是不认这个儿子了。父子俩一犟就是两年了,丛旭也是该回家看看了。”兄妹叹息一阵便也各去休息了。
转眼便到了启程的日子,行礼头一天就搬到了船上。东西装了两船,随行下人一船,兄妹俩住了一船,是以这次进京足足包了四条大船才够。一早便有林深一家人来送,嘱咐兄妹二人多多保重,空闲了常回苏州看看。黛玉更是和伯娘王氏握着手不舍得撒开,各自眼眶都是红的。眼看日头高起,才在族长催促下依依惜别。
到了船上安顿好后,文湙看着黛玉的红眼眶刮脸笑道:“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也不羞。”黛玉气的直跺脚,扯着文湙的袖子直说哥哥欺负人,闹了半天文湙才求饶道:“我错了妹妹,袖子要掉了。既是妹妹这样舍不得,等我们出了孝也某个苏州的缺,仍旧回来过活就是了。”黛玉才松了袖子说道:“哥哥可要说道做到才好。”说完便带着捂嘴笑的紫鹃、雪雁扭头走了。
才刚出正月,河上自然是冷的。黛玉虽然近来身体好了些,但仍旧不敢出来吹这样的冷风,每日还是缩在舱看书消遣。文湙怕妹妹闷,于是使人拿宣纸裁成四、五寸长宽大小,用自己惯用的炭笔简单画上滑稽好笑的小人。一张纸分割出四个小图组成个小故事,简单的小道理却又能令人捧腹大笑,直把个黛玉看得欲罢不能,只催促哥哥快画。文湙就每天画几个,等到所有小故事摞起来能订个小册子了,京都就到了。
等到了岸上,是文湙的管家叫陈礼的过来接。四十出头的样子,他原来是在水军里效力的,只是后来伤了腿退了下来,家里又没什么人在了,文湙看他写字算账还算在行,就留在身边管事了。此时他正带着人候在码头,看到文湙护着个带帷帽的姑娘走过来,连忙上前请安:“给大爷和姑娘请安了,旅途劳累,请大爷和姑娘赶紧上车回府歇着吧。”
文湙多次告诉他不必行礼,奈何他只是不听。文湙扶起陈礼道:“这一年多家里辛苦你了,码头风大,你那伤腿怕又该不好了,怎么自己就过来接了,叫那几个小子过来就行了。”陈礼看向黛玉笑着说:“大爷叫人送回来的虎骨酒很是管用,老奴的腿伤已经好多了,去年一冬都没再发作过。今日是姑娘头一天回府,老奴怎好如此托大,就是爬也要爬过来。”
见此情形,黛玉当然知道这是哥哥身边得用的老人了,连忙说道:“陈叔何必如此客气,我有这么多人护着呢,你很应该听哥哥的话在家养着才是。”陈礼又恭敬说不敢云云,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再说下去怕是天要黑了。文湙赶忙打断他们的寒暄:“码头风冷,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