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没有开如何搞定一只小奶狗的课程。”
鹿鸣想到参赛照片,抚额,揉了揉太阳穴,坐下来。
“周笛,我警告你,不许把我那张裸`照拿去参赛。”
“呦,你还真有裸`照啊?在哪,我怎么没见过?”周笛戏谑道。
“明知故问,靳枫的照片。”
“这我可不敢保证,除非你下午来枫林大道,把程子涛那只小奶狗抱回家。男人嘛,不就那回事,你当换换口味,不要老惦记着靳枫那只雪豹。”
“……”鹿鸣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进包里。
焦躁。
那种熟悉的、可怕的感觉又来了。
焦躁是从上个月开始的,一个国际野生动植物保护组织邀请她同行,回中国拍摄雪豹专题片。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每个野生动物摄影师都具备“不要命”的潜质,现在的鹿鸣也不例外。
她去过东非大草原,亲眼目睹陆地上速度最快的哺乳动物猎豹,追捕同样以奔跑速度闻名的汤普森瞪羚惊心动魄的画面。
她也去过澳洲大陆,拍摄因与其他大陆孤立出来而出现的独特物种,袋鼠、园丁鸟、红玫瑰鹦鹉等。
唯独雪豹,占山为王的雪域高原统治者,和她一样诞生在中国,她最迷恋、最想拍摄的野生动物,她却始终没有勇气回去拍摄。
鹿鸣双手各揉一条腿,反复深呼吸,平息焦虑,思考接下来去哪。
揉了好一会儿,腿不麻了,她起身把东西收拾好,放进随身携带的大包,最后把铺在地上的披毯收起来。
她两手捏住披毯两个斜角,用力抖了几下,把草屑抖掉,然后直接披在身上,理顺。
鹿鸣扯掉头上的叉子,把拍照之前随意挽成的发髻散开,用手指当梳子,捋了捋了长发,跺了跺脚,把平底靴上的碎土跺掉。
这样修整一番,是为了避免走在大街上,再有人把她当丐帮帮主,主动给她钱。
凉风吹来,鹿鸣裹紧披毯,虽然并不觉得冷。
温哥华风景如画,气候怡人,世界上十大最适合人类居住排名第一的城市。
但她还是习惯随身带着条披毯,既可以当垫子用,又可以当披肩用。或许还因为……她及时止住那些一不小心就会泛滥成灾的思绪。
修整完毕,她一手捏紧披毯两端,一手提包,快步离开潜伏的长草地。
鹿鸣回到车上,随手把包放在副驾座上,启动了车子。
视线不时瞟过旁边的包,她有股强烈的冲动,踩刹车,把包里的手机翻出来,看看获奖的那张照片。
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回头看前方,脚用力踩油门。
越野车疾驰在无人的林间马路上,速度越来越快。
马路两边的风景迅速往后退,渐渐连成线,最后成了碧绿的汪洋大海。
车子像一艘船,劈浪前行。
鹿鸣驱车回到市郊租住的公寓,上楼之前,去附近的一家华人超市购物。
她一进来,店里的导购员,一个黑人小姑娘立马躲进仓库去了。
鹿鸣有些尴尬,小姑娘已经怕了她这个选择性综合症患者顾客。
老板是四川人,一个中年大叔,正坐在收银台前看电脑,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做啥子呦,又是森林火灾,这得损失国家好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