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人伤疤这种事,她以前没做过,而且也不喜欢去做。
她连忙几步追出电梯,正酝酿着怎样道歉才能让她显得更加诚恳之时,祝良已经打开了门,然后在她跟过来刚说出“对不起”的瞬间,当着她的面关上了门。
关门的力度还很大,迎面而来的风跟一记耳光似的抽到了脸上,如此不给面子的闭门羹她是头一回吃,味道真的差得透顶。
回到家里,她刚把餐盒放进冰箱里,棉花就凑了过来,嘴里咬着一根长长的逗猫棒,然后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小腿,看样子是想跟她一起玩儿。
闻笑然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捡起逗猫棒晃了晃,棉花就伸出爪子去扑逗猫棒拖到地上的那点儿彩色羽毛,羽毛中间藏着的铃铛响个不停,更加逗得它玩性大发,小小一个白色团子跟糯米滋似的,看得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可是那只叫恒星的小猫却被人摔死了。
闻笑然不知道它是被谁摔死的,但她潜意识里相信,动手的人绝对不会是祝良。
先不提猫是他主动捡的,就说当初棉花在便利店门口缠上他时,但凡他心中对小动物有那么一丁点的厌恶,随便踢一脚就能让爪子被勾住的棉花飞出去。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又软了下来,于是拿出手机在微信上发了一长段道歉的话,那边始终没有一点反应。
闻笑然想了想,又在手机上打下一段话,表示现在不想理她也没关系,但是如果晚点冷静下来了,希望能再聊一聊。
谁知刚按下发送,屏幕上跃然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她居然被拉黑了!
对于这种明摆出要断绝往来的信号,闻笑然一时之间感到五味杂陈,内疚之余多出了委屈和愤怒,这些复杂的感受汇集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个恼羞成怒。
于是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心想拉黑就拉黑吧,去他的远亲不如近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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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祝良做了好几个噩梦,虚虚实实来回上演,让他在梦里几乎喘不上气。
一个是他大一那年。
那天恒星不小心打翻了一壶水,尽管他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冲进书房去收拾残局,但他妈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却怎么也开不了机了。
笔记本里保存着谢婉好几个项目的资料,其中还包括她熬夜两天刚改完的方案。
谢婉声嘶力竭的怒骂让祝良不敢吱声,他慌乱地拿上笔记本,打算马上出门帮她找家店修理一下,看能不能把方案抢救回来,结果刚走到门口还没换好鞋,就听到恒星惨叫了一声,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重物摔落地面的声音。
等他回到书房时,恒星还没有断气,鲜血弄脏了它白色的长毛,那双灵动的蓝眼睛错愕地看着他,像是在责怪他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它。
它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错,却依旧为此赔上了一条命。
第二个梦是在去年的医院。
因为疾病的折磨,谢婉的手腕已经枯瘦得看不出人形,她无力地撑开浮肿的眼皮,气若游丝地问祝良:“你还恨我啊?”
“不恨,”祝良在梦里听到自己说,“你好好养病,别想这些。”
憔悴的病色让谢婉的双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她说:“怪我和你爸太忙,从小没照顾好你,现在长大了,跟父母都没一句实话。”
祝良说不出话,只能把目光转向监视仪上的数字。
“你将来啊,如果能找个性格好点的,陪着你就好了。”谢婉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几个字几乎就要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