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将正厢庭院与堂屋收拾干净后迅速隐匿,李怡同爹娘坐在屋里沉着脸。
“我不过出去了半天,就半天……”李怡将手边小方几拍得啪啪响。
李夫人揉着被杜松风拉倒撞伤的胳膊,“不是你不让他走,还不让他见孩子的么?否则按我跟你爹的意思,怎能让姓杜的踏进咱家门,你倒还怪起我们了……”
“我有分寸,我知道该怎么做,可是你们……他才生完身子虚得不得了,若我晚回来一刻,你们真把他折腾出个好歹,那是什么后果?!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
“够了!”李重诺一声怒喝,“全是你惹来的事,反倒让我跟你娘受累!姓杜的小子生的孩子,我还不稀罕呢!我一分一毫都不想跟他们杜家有牵连!今日我把话说清,你在外面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但那孩子李家不认,你休想再将那父子二人带回来!”
李夫人一扬手,“就是,不稀罕!有多少姑娘公子赶着给我们李家生孩子,他杜松风算什么。怡儿,过去的事就让它化风过去,明日娘找人给你说媒!”
“你们……算了,不管正好!”李怡气得胸口要炸掉,起身就走——他的心思杜松风总是曲解,爹娘也不明白,好像一切都是他自己瞎忙活。
李夫人站起来,“怡儿,明日给你说媒……”
李怡猛地回头,愤然咬牙,“不要!”
李夫人一愣,揪着帕子震惊而委屈:她好好的儿子,难道真让姓杜的迷了心窍?
近二更时,韩梦柳来到南城门墙根下,远远便望见早春嫩草上忧伤躺着的人影。
“月朗风清,一人发呆不寂寞么?”
李怡闻声扭过身子,勉强笑道:“有酒有友,便不寂寞。”
“便宜你了。”韩梦柳背在身后的手伸出,露出两坛佳酿,打开泥封,一坛递与李怡,再用自己这坛与之一碰,仰首饮下一口,“好酒。”
李怡也抱起酒坛,“韩兄怎知我在此?”
“你气冲冲出府,下人们怕出事,便暗中尾随,有一个回来报信,我就知道了。”
李怡无奈,“真是够暗中的,我都没发现。”
“皆因有更重要的事缠住了你的心。”韩梦柳道,“我那时追杜公子,因他在气头上,我没阻拦,只是跟着。杜家正好有人埋伏在你家门外,立刻接走了杜公子和孩子。我便又跟去杜府,门房知道我与你是一伙的,连推带呛地把我轰走了。”
“抱歉,连累了你。”李怡黯然,“也……多谢你。”
韩梦柳笑着,“后来我藏在附近,打探到了些消息。”
李怡双目立刻亮起来。
“杜公子身体犹虚,又怒火攻心,据说在路上就昏迷不醒,如今大夫正在救治。孩子倒是没事,杜掌柜已派人请了奶娘。”
“那他现在……”
“杜公子是顺产,先前我看过,的确无碍了,这回应无性命之忧,就是怕落下病根。”
李怡刚有些放下的心又紧张起来,望着眼前河流与酒中漾出的月影,呆呆自语:“是我,这回是我做错了。”
韩梦柳轻拍他的肩,“你本意是好的,等杜公子好些了,去弥补便是。”
“这……难。”李怡丧气地摇头,“从前他但凡高兴、生气、震惊或感动,总是喊我李台,可那会儿他喊我李怡,那样认真的喊法,我就知道,他是真地动怒了,不能原谅我了。”
“说真的韩兄,我现在不管看什么都能看成他,就是方才他站在堂屋门口,穿着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