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圣堂教会里依旧亮着灯火,驱散了几分昼夜交替时的混沌感。面容沧桑的白发神父从里间急匆匆赶出来,迎向坐在长椅上注视着十字架的唯一一位客人。
“谈不上久等。”肯尼斯懒洋洋地拍打着被晨雾濡湿的蓝袍边角,没有起身迎接老人的意思,“不过隐匿工作也不轻松吧?”
“还好。”毫不介意这位时钟塔色位君主的不敬,言峰璃正走到他旁边的位子坐下了,“只有这次,连我们圣堂教会也无力应付,所以只好尽可能利用所有可利用的因素。”
肯尼斯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毛,直接切入正题:“那么,请快把您允诺的奖品兑现吧——关于征讨caster的‘奖赏’。如您所见,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关于lancer这位从者的作用,的确从监视者的报告中确认了。”神父刀砍斧凿一般的坚毅面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关于您的御主资格……目前不管是供给魔力还是管理令咒,都交由索拉女士一人负责了吧?”
被质问者露出了一个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伴随着嘲笑和不屑的一声轻嗤:“别再消耗我的耐心了,神父大人!契约的主导权到底在谁那边,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良久的静默。肯尼斯不疾不徐地用指尖规律地敲打着木质的扶手,等待着老人的抉择。
半晌,言峰璃正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愈发深刻了。他的背部似乎佝偻了一点,但站起来走到这恶客面前的时候依旧声如洪钟,仿佛瞬间的苍老只是错觉。
“那么,肯尼斯先生,伸出你的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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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回笼的时候,虽然连自己是谁、身处何境都不知道,但却被十足的惊讶笼罩着。
我……我还活着?
庆幸与欣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便被一浪叠着一浪的担忧压下去了:那他呢?
他下意识地在黑暗里挣动起来。耳边萦绕着破碎的交谈片段,短暂的安静过去了,骤然响起的苍老男声,低沉又宏大,似乎在念诵什么度世的圣言。
「把杯子里的东西都饮下」
「使罪过得以赦免」
「是我为众人而流的血,乃是契约之血」
“那么,请继续以御主的身份为荣耀而战。”
老人的声音隐没了。有个他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一贯地高傲且令人讨厌:“您的儿子也参战了吧,神父大人。叫做言峰绮礼的?”
没有人答话,那个声音自顾自往下说:“他——啧,给我的从者造成了相当的阻碍。怎么说呢,要是像圣堂教会这样强力的中立者,突然肆无忌惮地开始偏向某一方了,那还真是令人困扰啊。”
紧接着便是血肉之躯被撕裂的闷响,液体洒落的欢快声音。尸体“咕咚”一声无力地滚落到地板上,鼻间开始嗅到浓郁的血腥味。
他紧紧闭着眼睛,似乎有湿热的东西顺着眼角缓缓沁了出来。
讨厌的熟悉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在近旁:“醒了就别装死,韦伯·威尔维特。”
被搁置在长椅上的黑发少年抽搐了两下,垂着头缓缓爬了起来,低声道:“老……老师。”
“别,这个称呼我可当不起,master韦伯大人。”肯尼斯语带讥讽地说着,“你听到什么了,嗯?我说过吧,这才是魔术师之间的残酷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