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店里出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走到存车处温宛翻了半天包,没有找到电动车钥匙。
“小温,车钥匙又找不到了?”打更的张大叔晃着手电筒过来,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是啊这个月第三回,恐怕忘在厨房里了。”
“你说你都多大了?还跟那些毛丫头一样丢三落四,呵呵,长点心吧。”
温宛低头不语,夜风很凉,吹乱她鬓角的斑驳白发,也吹走了她想继续活下去的决心。
她已经四十三岁了,在张大叔眼里,是老的拿不出手的老姑娘。
父母早亡,唯一的妹妹多年不跟她来往,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知心人疼,孤苦伶仃,风里来雨里去形影孤单。
要是从大桥上跳下去,她的尸体多久才会被发现?
温宛趴在桥栏杆上望着漆黑的江面,远处有个挖沙子的工地,机器轰鸣,带来的噪音让人心绪不宁。
今天是父亲的忌日,她早上就把纸烛带到店里,为这事厨师长还骂了她一通。
跳跃的火苗映红她憔悴的脸庞,温宛盯着烧的通红的纸,嘴角浮出安详的笑容,掏出手机,给妹妹的电话发去一条短信。
“再见了,如果有来生,不做姐妹!”
……
1995年火辣辣的七月,庄南县医院一个普通病房。
温宛忽然觉的脸上冰凉,一睁眼看到温暖抱歉的眼神。
“哎呀姐,我没拿住杯子。”
她住的病床靠门口,有人出去时不小心撞到温暖,那人连忙道歉,急匆匆走了。
温宛瞪大眼睛。
“姐,你干嘛啊?你也看到我不是故意的,眼睛瞪那么大,想吃人啊?”
十六岁的温暖已经出落的十分标致,梳着顺直的马尾,身上穿着漂亮的蓝色乔其纱长裙,愠怒的看着温宛。
温宛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身体被一辆太拖拉撞的支离破碎,现在多年不联系的妹妹活生生站在眼前,这是梦吗?
温暖看她痴傻的模样,厌恶的翻翻白眼出了病房。
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内侧,疼痛像电流一样流遍全身,也让温宛彻底清醒。
“请问今天几号?”
温宛偏过头,询问临床一位陪护的大姐。
“哦,今天是七月二十八号。”
温宛心惊肉跳的又问道,“今年…是啥年?”
“小姑娘,你是不是发烧了?”隔床大姐摸摸她的脑袋,又试试自己的,小声嘀咕着,“不烧啊?”
温宛窘的无地自容,她明白自己是重生了,可是想迫切知道到底是哪一年。
她小的时候三天两头的生病,住院都是家常便饭,所以无法捋出线索。
“大姐!”她腼腆的笑笑,“今年是96年吗?”
温暖年轻又漂亮,她记得从十四五岁温暖就学着化妆,推算时间大概就是这几年。
大姐笑到,“怪不得你妹妹说你记性差,我看你蛮有趣的,今年是95年。”
温宛故意跟着她傻乎乎的笑,马上就笑不出来了,1995年7月28日,再过几天,8月10号她爸爸被抓走,三个月后死在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