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数年如一日,一直都令她难以安睡。
在市中心,停电遇上打雷,这两件低概率偶然事件,重叠在一起的几率,微乎其微。
相似的情景,让薄禾的思绪,不由得飘到了远方。
高中时,很多老师和同学都不明白,为什么年级第一的薄禾,会和年级倒数第一的方十四在一起。
那时候,薄禾是班长,每次晚自习前,她都会去学校附近的黑网吧,把方十四揪回来上晚自习。
有一天,教导主任来查人,她焦急地跑在走廊边,朝正在翻墙的方十四喊话,让他回来。
可是,那家伙却头也不回地翻墙出去了。
下一秒,教学楼里就断了电,连廊灯都不亮了。
而这一天,恰好也下着大暴雨。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怕打雷这件事。
就在她蹲在原地,准备闭紧眼睛,自己挺过这阵子的时候,却被一条有力的胳膊,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那个人的胸膛起伏不定,大概是因为快速跑了很久,不仅呼吸的频率偏重,就连校服上都沾染了激烈运动后的热度。
她伸出手,抱住了那个男孩子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校服里。
那双操纵着鼠标和键盘,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
“别怕啊。”她的耳边,传来了这样一个轻柔而低沉的声音。
那一刻,她听到了这个男孩子胸腔中高频率的心跳声。
同时,她也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薄禾的跑步速度慢,又不会翻墙,就连体侧的50米短跑,都要跑11.8秒。
但即便如此,只要她去网吧抓人,总能把市一中体育全能的小霸王,揪回来上晚自习。
只可惜,时移世易。
那个曾经说过,会一直陪着她,度过人生中所有没有光亮的雷雨夜的少年,就消失在了某个夏意盎然的六月。
薄禾趴在被窝里,捂住自己的耳朵,并将自己团成一个球。
回归于在母体中的姿势,似乎这样能额外感受到一些安全感。
可是,手指能够起到的隔离作用微乎其微,雷声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脑海中。
只不过,今晚的雷声似乎有些不一样。
恍惚之间,薄禾竟然听到了细微的敲门声。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玄关,然后打开了视频监视器,就看到方十四正穿着黑色的家居服,打着哈欠,站在她家门口。
薄禾皱了皱眉,给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探出头问他:“大晚上的几个意思?”
“我饿了,想去买个泡面吃。”
“一楼第二个门就是超市,慢走不送。”
“可我忘带钱包了。”
“左拐回家拿。”
“钥匙也忘带了……”
“……。”
敢问,您脑子带了吗?
薄禾扫了他一眼,嫌弃的表情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然后,她“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方十四:……同窗情呢旁友???
他穿着拖鞋,站在那扇紧闭着的防盗门前,刀削般笔直英挺的眉蹙在了一起。
奇怪,她不是害怕打雷么。
更不要说,今天又刚好停电。
按理说,她应该很害怕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