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咬着嘴唇,背挺得笔直,大声说:“郎君,我出嫁前比如今要穷困多了。如今还有田有产,怎么就吃苦了?!”
吴氏闻言眉毛一挑,这倒是意外了:“阿胡,麻烦你带人收拾一下家里。再派人去丁家和夏侯家送信,等到天使出了豫州,我们就开门解禁。”
胡氏将麻布丧服的袖口一卷,就亲自带人去干活了。
吴氏老神在在的样子让子侄们很不解。“母亲(四叔母)?”
“不过是些羞辱罢了。你们如果像我和季兴那样在宫里做过事,就该知道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且被宦官折辱不好吗?真的不好吗?”
曹嵩愣了愣,通红的眼睛里全是吴氏淡漠的表情。是啊,他们这辈人,不就是想从宦官之后的名声中摆脱出来吗?
曹嵩想到了,自然曹炽、曹胤、曹瑜、曹昆这些人也都想到了。一个接一个都镇定了下来。“受教了。”
“曹炽、曹胤,你们两个,既然已经尘埃落定,就回自己家去吧。”
两个年轻的叔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们似乎想留下的,但最终还是给吴氏拜了三拜:“给四叔母请辞,谢四叔母收留。”
“去吧。”
曹昆的妻子孟氏没有等他们走出正院,就冷哼一声:“他们两个就跟他们父亲一样,也是忘恩负义的。借了四叔的光,一旦有难,便跑了。呸,什么玩意儿!”
曹炽、曹胤的父亲曹褒,虽然是曹腾亲生的三哥,但却跟反梁派的士人走得很近,现在还稳稳地坐在颍川太守的位置上。曹家三房因为阵营问题,跟大房二房四房闹得很僵,虽然没有明面上决裂吧,但已经举家搬到颍川去了。曹腾去世,曹褒连个面都没有露,忙着推梁党的破墙呢。
也难怪孟氏要在背后骂。
一开始梁冀强势的时候,他们就躲在曹嵩家;等到梁冀完了,就跑回自己家去了。“吃相太难看了吧!”
吴氏皱眉拦住她:“你少说两句吧,是我让他们回去的。都是曹家人,三兄这一支还能够立住,也是我们的幸事。”
“四叔母,三叔真会帮我们么?您可别信错了人。反正我家郎君是守业的,然嵩弟、瑜弟将来可就靠,哈,那位三叔提拔了。”
大家族各房之间的斗法吵得阿生脑仁疼。她不想再理会这些亲戚了,坐在守孝用的草席上睁眼打瞌睡。
曹操好笑地看她,从草席里面拔出半截稻草给她的手心挠痒痒。
阿生一个激灵惊醒了,发出的动静引来了吴氏的注意。她眼睛一瞪:“你们两个小的怎么还在?回后院去!管好育婴堂的那群人,别让他们惹事。”
阿生求之不得,倒头就拜:“告退!”
跑出鸡飞狗跳的正院,呼吸一下秋天清爽的空气,阿生在泥土上蹦蹦跳跳。紧随其后出来的曹操跟她抒发感想:“我还挺喜欢五叔的,不曾想却抛下我走了。”
五叔,指的是曹炽。
“五叔还说要教我射箭呢。”
阿生一边往育婴堂的方向走,一边摆手:“上一辈的事情,我看不简单。”
“不简单?”
“三房的两位叔叔明明与父亲政见相左,父亲也对他们冷冷淡淡,但为何祖父临终还要给他们示警,防止他们卷入这次流血政变呢?”
“唔。”
“而且他们待我们两个也太好了些。就算是投眼缘也没有这样投的。”
曹操从墙角扯下一根狗尾巴草,拉在手里一晃一晃的。“五叔六叔还没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