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不说话了,曹嵩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僵硬,放缓了语气:“我父亲同辈的四兄弟,大伯、二伯和我的父亲都不在了。只有三房的伯父是唯一存活的长辈,你们到了颍川,一定要恭敬。”
尊老嘛,这还用说吗?
曹操和曹生异口同声:“父亲放心。”
颍川作为夏朝的首都,自古以来就是便于农耕和交通的地区。颍河上游的诸多分支提供了灌溉的便利,滋养着发达的农业。而相对富庶的物质基础才养成了这里兴盛的人文风气。
在东汉末年,这里是私学最为昌盛的地区之一,除了本地的世家,还有外郡的诸多大儒在这里开门授课,门徒从几百到上万不等。一路上行来,各处可见衣冠整洁的年轻学子,越是靠近颍川郡治,学风越是昌盛。
光是看颍川的盛景,哪里能够想得到东汉将亡呢。
阿生骑上马,跟随着哥哥远离官道,一直到她看见在田里赤身裸体耕作的农民,心才再次沉了下来。
繁华是上层的繁华,底层的百姓即便是在富饶得像是颍川这样的地方,依旧承担着王朝运行最为惨重的代价。到底在这个社会中,日夜劳作还穿不起衣服的人占得比重更多呢?还是在河流边踏青吟诗的人更多呢?
一个朝代,三分之一的人□□不下去的时候是它死亡的开始呢?还是二分之一?
二月初二,血红的夕阳快要沉入地平线的时候,他们抵达了位于阳翟的太守府。
一座低调中透露着文雅的典型汉朝建筑,白色的墙壁,棕色和深绿色的廊柱与瓦片,相比雒阳和谯县的金碧辉煌五彩斑斓,更加让人喜欢。
曹炽和曹胤已经站在门口等待许久了,见到了打着曹家旗号的车队,远远地就跑过来,一声高呼:“大兄!”
曹嵩肃脸:“大兄是住在谯县老家的昆大兄,我在兄弟中排行第二。”
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两兄弟都跟蔫了似的,讪讪地更正:“二兄安好,见过二兄。”连带着接下来跟侄子们打招呼都有些底气不足了:“多年不见,吉利和如意都这么大了,只怕是都不记得我们了。”
曹操看看父亲,再看看两个叔父,狡黠一笑,从马上跳下来:“五叔,你说过要教我射箭呢,却是爽约了。如今我都能够自己猎到鸟兽了。”
曹炽立马大乐:“你还记得呐。好小子,长得真够壮实的,一看就是自小习武。哪天跟五叔去打猎呀?咱们叔侄两个好好比比。”
“好!一言为定!”
有了曹操和曹炽的相见两欢,气氛算是调节过来了。一行人下了车,往宅邸中去拜见曹褒。
颍川太守曹褒,是祖父曹腾的兄长,按照辈分来讲,双胞胎要叫伯祖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忘恩负义背叛宦官弟弟和梁氏一党的老人,出乎意料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设——短褐穷裤,盘腿坐在廊下整理花卉,手上沾满了泥土。
“你们自己找垫子坐。”他抬起下巴示意一下叠放在旁边竹制地面上的坐垫,“我先栽好这盆牡丹再来招呼你们。”
曹嵩木着一张脸,自己拖来一个坐垫坐了:“诺。”
双胞胎只好跟着父亲坐好,然后偷偷观察这位伯祖父。他既然比曹腾大,活到如今至少也有六十多岁了,算是个高寿之人。须发皆白,神情恬淡,即便是穿着粗布衣服,也有老神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