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答应的好好的,不将我们会治疟疾的事情说出去。结果可好,抢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阿王的风寒和阿谢的腿伤,我都算你头上,”程氏恨得牙痒痒,“我再滥发善心就叫我不得好死。”
刘氏忙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你少说两句,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呢。”
阿温天天被程氏骂,耳朵都起茧了,气都生不起来:“程医,你能留在我们部落里吗?”
“哈?”
“程医,我给你建你说的那种房子,屋子里面有火塘,每天吃饭前都洗手,你就留下来给我们看病吧。”
大人们突然哄堂大笑。“阿温,你小子打的好主意。”“程医,怎么样,你就留下来呗。”
程氏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呸”一声,就躲到刘氏身后去了。
交州的少数民族大都保留着母系氏族的传统,妇女的地位普遍较高,这也是妇医们没有受到异性侵犯最主要的原因。但是,这个人口刚刚受到大幅减损的部落有着非常强烈的联姻意愿,尤为青睐掌握着先进技术的汉族妇女们。
刘氏挡住程氏。“为何就是阿程留下来,不是你跟着我们下山呢?”刘氏另辟蹊径游说阿温道,“你跟我们回妇医堂,可以穿干净的布衣,吃干净的饭食,不用跟人共用一个陶碗,无论何时生火都很方便,还可以识字。”
“我们是大山的子民。”首领老婆婆突然开口,“离了山就失了根,只能任人宰割。你不要白费口舌了,我们会离开这里的,但那是为了回到南边的大岛上去,夺回我们的家园。”
夜幕降临,人类陷入睡眠,但雨还在下。
雨声掩藏了汉人的部队逼近这个山洞的声音。雨点落在廿七的钢刀上,直接顺着光滑的刀面而下,不带半点迟疑。
“确定是这里吗?”他用流利的岭南话轻声问。
旁边已经累得半死的向导缩在地上连连点头。
廿七眯起眼,注视着黑色的洞口,轻轻舔了舔嘴唇。他跟着大郎杀过狼,杀过熊,也杀过叛徒。大郎说的,主人太过善良了,他们就要成为主人的刀,保护她的道不被肮脏的人心所玷污。
秦六坐在树枝上,含着一片叶子模仿鸟儿的鸣叫:一声长,两声短,再一声长,再两声短。他在冬季的夜晚这么做其实有些冒险,但幸运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的人影竟然直接出现在洞口,是刘氏。
远远的能够看到她在打手势,左手是三,右手是七。左臂不停地在空中画圈。
廿七和秦六同时跃起。
“对方没有戒备,上。”
难怪主人说密码学是个好东西呢。
三百持铁器的汉人对战三十七个带老弱病残的土著武装,又是攻其不备,结果毫无悬念可言。
阿温刚被脚步声惊醒,摸起木矛跳起来,就被人重重撞到地上,左肩上传来脱臼的剧痛。“嘿,一个半大崽子。”他听到有人说,“便宜你了,遇到我,我对小孩子向来心软。”紧接着,右肩传来更加剧烈的疼痛。阿温眼前一黑,就疼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他闻到了血腥味。
一直到春风送暖的日子,阿温才知道这个说话的人叫秦六,沉港三巨头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个。
“秦郎,你们真的准备去故珠崖郡?”士壹从船头走过来,“这又是何苦呢?我家所在的苍梧还有不少良田,卖你们一些就是了。不喜欢苍梧,番禺的繁华是交州之最……”
阿温半是好奇半是畏惧地看着他们用官话交谈,而他只能听懂零星的几个词。
秦六颇有些无奈地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