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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论党锢
的贤明的人违背律法,能得到人人称好;明日换做一个愚蠢之人凭借自己的道德做判断呢?后日换成一个贪官污吏凭借自己的道德做判断呢?”

    荀谌长大了嘴:“你……”

    “李公自认为正义,或许他也确实是正义的。然而凭借大义抗旨的风气即便是正义的,也不可以开,因为它是在毁灭王朝威信的根基。用蔑视律法的方式去打击宦官,就比藐视律法的宦官们更高明吗?我怕从此士族和宦官都会为了毁灭对方而不择手段,那才是更恐怖的事情。”阿生一口气讲完,伸出第二根手指:“问题二:以暴制暴,可乎?”

    室内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阿生伸出第三根手指:“我还有问题三,律法……”

    “主人,饭菜已送到。”

    阿生放下右手:“送进来。”她露出一个笑:“哎呀,我们也就随便说说,于改变现实没有任何作用。吃饭,吃饭最大。”

    荀谌荀攸这才将提到喉咙口的那口气吐出来,相视苦笑。他们若是晚生两千年,就能够知道这是法治思维对人治思维的诘问。但现在,他们只能感受到原本光鲜亮丽的东西被锋利的逻辑肢解得支离破碎。

    “你越发不得了了。”荀谌嘟囔,“我必定要告诉六叔。”

    阿生连忙后退半公分:“我可不曾诋毁名士。能够不畏强权,就算做得过界了,从本意上来说还是比同流合污可贵得多。”

    荀攸叹气,刚刚那句“以暴制暴,可乎”太过振聋发聩,后面补上的这句再平和都显得有些敷衍。

    相比较起来接受良好的是荀彧。他一边对着自己盘子里的豆腐流口水,一边还要问阿生:“但是如今吏治败坏,宦官为非作歹。贤明的人要对抗他们,该怎么做呢?”

    “我若是知道,我就能当三公了。”阿生敷衍小朋友,低下头去吃饭。大灾后的每一颗粮食,她都吃得很珍惜。

    小荀彧不死心,等到吃完饭了还来继续纠缠她:“阿生看得跟我们都不一样,自然也该有不一样的解决之道。你不要因为我年纪小而敷衍我。”

    解决之道当然是新制度啊。宫廷制度、法律制度、土地制度、教育制度和官员选拔制度都要推倒重来。而在此之前,上层建筑的革新需要底层生产力的支持。阿生抱着一个花盆喊送客:“朝廷争斗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懂,我只会种花做饭。”

    小荀彧泫然欲泣:“阿生敷衍我,连一个花盆都比我重要。”

    阿生抬眼望天:“不光比阿彧重要,对于我来说,这个花盆比整个党锢之祸都要重要。”

    “看上去就是很普通小芽,长着两片绿叶,也没有花。这个是什么?”

    “这个叫番……花。”阿生含糊了一句,“我等了足足三年才等到了一块番花的根。”坑爹的空间,这么一点块根,光是培育足够用来大面积种植的幼苗就得花上几年吧。

    明年她将亲自南行,将这点宝贵的幼苗送到南岛上。一直到董卓之乱之前,她都不打算让这个东西外流。虽然阿生对于黄巾起义仅仅只是记得一个名字而已,但她清楚地知道:番薯,原理上是可以给东汉王朝续命的东西。百姓一旦吃饱了,就不会起来造反,但反过来会让腐朽的制度在她有生之年一直延续下去。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

    阿生不光不能让东汉的寿命延续,还要促使它的崩溃。

    要怎么做呢?

    做坏事什么的明显不是她的长处,因此她从出生开始思考了十多年都没能拿定主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震荡全国的消息从雒阳传来。

    皇帝刘志驾崩,享年三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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