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很荒谬?反正我爸是这么觉得的。他觉得,这种想法太过于天方夜谭了。我们家祖辈开始,没有一个学音乐出身的,他真的从没想过我能做出点什么成绩。”
“他想让我去当个公务员,就像我哥哥一样,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安安稳稳的,而不是靠着做音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生活。”
“但是,这种一眼就可以看到头的人生,我问过自己无数次,每次的答案都只有一个,不是我想要的。”
“有时候,为了买设备,为了租一个工作室,就要省吃俭用。连炸酱面都舍不得吃,连公车也不愿意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但是,我却感觉到一种意外的满足感。”
“你懂吗?这种感觉。”
房间里一片寂静,闵允琪叫了声他的名字:“朴时宇?”
没有正面回答,朴时宇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闵允琪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是转移了话题:“为什么每次我们两个人相遇都是在雨天啊?”
“今天不是你打的电话叫我来的吗?”
“……看破不说破,朋友还能做。”
“谁要和你做朋友!明天一早就赶紧离开我家!”
“没有人性的家伙!”
……
朴时宇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大概一个小时,或者是两个小时?总之,房间里重归于寂静,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的睡意。
外面还在下着雨,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朴时宇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觉得脑子清醒了很多。路过闵允琪的床铺,朴时宇看了看,闵允琪睡得很安稳。
耳边回响起了闵允琪对自己说的话,朴时宇定定的看着闵允琪,良久之后,才移开目光。
继续往前走,慢慢的掀开了窗帘,外面依旧漆黑的一片,只有街边的路灯散发着微微的光芒,没有行人,没有车辆,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了雨声。
万籁俱寂。
席地坐下,朴时宇抬头看着落下来的雨,目光深远,像是说给什么人听,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抱歉,我不懂。”
其实,我是个没有梦想的人。
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以做什么,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生活着,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一个人在黑暗的路上游荡,前方是一片漆黑。但是不敢停下脚步,害怕自己一停下,就再没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朴时宇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终于消失了。
“其实,我是负罪之人。”
“其实,我本来应该是生活在阴暗角落的人,应该是不能看见阳光的。”
其实,我曾经想过死,如果能腐烂,化作残骸,渗入土壤该有多好啊。
我也曾希望过自己美好壮烈,也盼望过人世间的温暖,但最后,还是如烟花般,消散于天际。
有时候,在黑暗里呆的太久了,看见光也会害怕。对于那些美好而绚丽的东西,一直都是远远的看着,想碰又不敢碰,就像是看见橱窗里摆着的精美的玩具,哪怕渴望,却还是拼命的把自己浸满污泥的手,藏在身后的孩子。
想过,谁都好,只要能救救他,到最后,还是只有他独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