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如归思忖着傅母所言,直觉得自己过于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了, 若是换作姜无岐身死, 他亦会为姜无岐灌下招魂水罢?
他想了通透, 当即向傅母致歉道:“大娘你勿要见怪,是我的过错, 我并未设身处地地为你们着想。”
傅母摇首道:“为人者大多以自己所思所想出发,不是你的过错, 你没有经历过至亲至爱离世,才会觉得那招魂井还是填了为好。”
姜无岐伸手将不知为何情绪骤然低落的酆如归拥入怀中,一下一下地轻拍着酆如归的背脊, 又朝着傅母道:“大娘,你不去抱抱你的外曾孙与外曾孙女么?”
傅母点了点头, 便出了门去,且特意将大门紧紧阖上了。
外头夜幕已然降下,月色清亮, 将地面照得分明, 她一步一步地踩着地面上的泥土, 又踏着田埂,经过大片大片的农田,才到了傅荫的夫家。
一路上,她都在想傅明煦在地府可安好,但到了傅荫夫家门口,她却想着要是傅明煦能与她一道来看望这一双龙凤胎该有多好。
她抬手叩门,开门的乃是傅荫的婆婆,婆婆见是她,热情地将她请了进来,又泡了糖水与她喝。
白糖在贫苦人家,算是稀罕物,可见婆婆对待傅荫极为上心,连带她这个傅荫的祖母都沾了光。
她稍稍与婆婆寒暄了两句,方才问道:“孩子们如何了?”
婆婆一脸慈爱地道:“两个孩子都睡下了,阿荫亦已睡下了,孩子们满月后愈加好动了,将我与阿荫折腾得团团转。”
傅母心下暗道:却原来距老身掉入招魂井,已过了一月有余。
她收起思绪,又朝着婆婆道:“可否让老身瞧阿荫与孩子们一眼?”
婆婆立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掀起帘子,将傅母迎了进去。
傅母行至床榻前,瞧着傅荫与一双龙凤胎,不禁老泪纵横。
龙凤胎一个举着白白胖胖的双手,一个蹬着莲藕似的双足,脑袋挨着脑袋睡得香甜,小嘴微微张着,肌肤粉嫩粉嫩的。
而傅荫侧卧着,右手覆在龙凤胎的腰腹上,显然适才在轻拍着哄他们入睡。
傅母一面瞧着,一面在心底同傅明煦道:明煦,你看我们阿荫长得这么大了,还生了一对这般惹人疼爱的龙凤胎,你且安息罢。
她怕吵醒傅荫与一双龙凤胎,瞧了片刻,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去。
她堪堪走出傅家,却见傅荫的婆婆追了上来。
婆婆应是由于看顾孩子太过劳累的缘故,眼下满是青黑。
她望着傅母欲言又止,良久,才道:“阿荫她奶奶,我听闻你之前投井自尽了,你现下活了下来,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勿要再寻短见了,亲家公已经走了,你这个做母亲的若是有甚么不测,你教他在下面如何能安心?”
傅母为防招魂井有异一事由婆婆传开,引起恐慌,避重就轻地道:“我从未有过自尽的念头,我掉入招魂井乃是一时不慎。”
“那便好,那便好。”婆婆松了一口气,又朝着傅母道,“阿荫她奶奶,我有一个提议,不知会不会冒犯到你,你且先听听,假若不乐意,便勿要往心里去可好?”
傅母疑惑地道:“你说罢。”
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