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不肯相信主人内心另有所属的藏獒,坚信都是别人的错。
院落里,他们以前栽的果树正慢慢长大,覆盖着皑皑白雪,随着风吹又扑簌簌地抖落。
边关几年,他驾车踏破贺兰山缺,在莽莽草原上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鲜少有这么温柔的凝视。
带着薄茧的指下,那僵硬呆板的木头渐渐有了兔子形貌,耷拉着耳朵,翘起毛茸茸的圆球尾巴。
明明过了三年,还是想得厉害。
不管在哪见着,都会泛出甜意,仿佛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晋渊想起过去,他随母亲进宫,远远望见楚昭月扎着双平髻,乖巧地跟在静贵人身后,像一颗含在嘴里的糖,慢慢化开。
他走着走着,竟生生撞上柱子,鼻子都出血了,那傻乎乎的模样一时在他的兄弟间沦为笑谈。
尽管她总甜到他夜夜牙疼,又不舍得扔,只能小心含着,却还怕化掉。
晋宁恨不得将自家哥哥的脑子掰开看看,“你是被边关的大风吹傻了不成?宋小姐哪点不如她?温柔娴静,知书达理,关键的是一心惦记着你,没有旁的杂念。你瞧瞧她,也没多喜欢你啊。”
晋渊不悦地别过头,发自内心深处且极其不愿接受这件事,“我喜欢她。”
“可她以前就不喜欢你啊。”晋宁受不了地跺脚。
“晋宁你不懂。”晋渊就算挨几下棍子,依旧十年如一日地守在家门口寸步不离,“跟她无关。”
那模样,真恨不得自己刨个洞,钻进去赖在脚边,死死抱住大腿用力粘着,然后就不出去了。
“那你打算将她养在后院?”晋宁摇摇头,“纸包不住火的,这事儿早晚会捅出去。何况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主,你想给她名分,就不能藏着掩着,但倘若不藏着掩着,皇长公主早晚会上门要人。”
“我有分寸。”晋渊淡淡道,“三妹放心,我不会让她难过的。”
“???”晋宁懵住了,连忙上前拽住准备离开回去陪公主的晋渊,“哥,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真把她变成二嫂啊。”
在她的叫声中,晋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还亲自盯着管家带人搬运那些东西,不可砸碎弄坏给公主的礼物。
你看看他,都紧张成什么样了,听副将宋得说,他行军运粮草都没这么兢兢业业地守在旁边。
晋宁不满地瞪着他,真是来时两手空空,离时宛若搬家,肥水全流外人田,胳膊肘朝外柺也不能明显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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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渊回去时,楚昭月已经睡了有一会儿,那双眼睛又红又肿,想是哭得厉害,哭累了以后才睡去。
这种事,换作谁都会受不了的。
他轻轻抚着柔软光滑的脸颊,像终于摸到骨头棒妄图一口咬上去,但还不行,骨头棒子不同意,只能眼巴巴地坐在旁边,瞧着嫩肉干流口水。
从军三年,他曾在沙漠戈壁上吹整晚的风,也跨过覆雪苍山,见惯了人世荒唐,聚散离合,看破了世事,唯一不解的,就只有一件。
大楚容安公主楚昭月,为什么不喜欢他。
哪怕他那么努力,依旧不喜欢,死活不喜欢。
自幼时起,晋渊就只能站在远处,宛若被抢去盘中餐的藏獒,咬着一口尖牙竖起全身毛发,磨刀霍霍地远望她和王家公子王禹在小池塘边说话,恨不得一爪子割破他的喉咙,再把公主叼回自己的窝里挖个土坑藏起来,不给别人看见。
容安公主偶尔肯垂怜,跟他多说几句话,小晋王都激动得内心汹涌澎湃,仿佛那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