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闹。”晋王冷厉的眼望向他,一字字像戳在晋渊脑海里,“公主已在殿外候着了。”
晋渊仿佛被人当头一锤,声音微微变调,“父亲背着我在府里安插了人?将她偷偷带了过来?”
这话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并非我所谓,是她自己愿意来的。”晋王打断他,对殿外高声道,“臣等,恭请容安公主上殿。”
有了晋王、忠武侯的双双支持,墙头草立刻全歪向一边倒。
大势所趋之下,易家不得不做出让步,让这位最安全的公主继位。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晋渊就算在边关再驰骋嚣张,可到了晋王花了大半辈子经营的朝堂之上,无论是笼络人心,还是审时度势颠倒时局,都不如父王熟练。
更何况,如果这是楚昭月自愿做出的选择,他怎么能反对?
晋渊通双眼通红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楚昭月款款走入大殿。
她真好看,即便只是素净简单的宫装,依旧美好得令人鼻头发酸。
那双绣花鞋每踩一步,他胸口心脏处就像被狠狠踢了一脚,所有的心意此刻尽数被践踏在脚底下,用力且毫不留情地碾过去,压成一地齑粉。
她经过他们身边时,这位小王爷忽然拽住她,问,“殿下可是自愿来的?”
“自然是。”楚昭月看见他眼底仿佛有东西,像玻璃花瓶摔在地上,碎得一片晶莹狼藉。
她别开头,不去看他受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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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晋渊与晋王同坐一辆马车离宫。
他从未用这般不满的表情望向自己的父亲,哪怕是三年前他强硬地将自己送去边关塞外,到死人堆里磨练,也不如这般怨愤。
“父王,你为何诱殿下登基?”晋渊森然开口,压抑了许久的怒气冷意终于在这时找到了一个撕裂的口子,汹涌地涌出。
晋王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手指在膝上一下下轻巧,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她登基,对于晋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但她已经许诺过嫁给我。”晋渊像一只被困的囚兽,不能怪自己心爱的人,只能去旁人那里找原因,寻理由,都是他们害得殿下做出这般选择。
“渊儿,我不过给了她一个选择的机会,是同你白首到老,或是坐上至高无上的皇位。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你。”晋王淡淡道,“睁大你的双眼,别被猪油蒙蔽了心智,容安公主根本不喜欢你,半个铜板的喜欢都不曾有过。”
可即便这样,晋渊仍抱有念想,人人都说日久生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算不喜欢,也会渐渐有感情。
他咬着牙道,“所以父王就这样破坏了儿子的亲事?”
晋王慢慢睁开眼,看着他悠悠道,“如今朝中,柳家、易家为最,在你去边关前,晋家一度式微,不被归入世家大族的行列,父王不能让这个家族栽在自己手里,这是为父肩负的责任。”
晋渊不答。
“更何况,你并非完全失去了她。”晋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慈爱道,“你如今有了军|功、兵权,倘若能再进一步……”
晋渊的黑眸望向他。
晋王徐徐说出上下半句大逆不道又震慑人心的话,“若有朝一日权倾朝野,这皇上……不也是你的吗?”
天下是你的。
皇上,自然也是你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