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煦最初对南阳公主没有什么感觉,有时还讨厌她整日粘着自己,毕竟自己订下了严格的日程,每天的功课都不少,她每次来都会影响自己。可是,时间久了,冯煦就习惯南阳公主整天在耳边叽叽喳喳的了,而且,她还觉得南阳公主有些像哥哥,他们都不喜欢读书,都爱说说笑笑,都一样的没心没肺。
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其实也不坏。
还有去斤伽罗和公孙兰,她们也被冯煦要到了身边。既然姑姑让她选两个侍女,她就从浣衣局将她们弄了出来,毕竟大家一路走过来,总强于别人。这两人与冯煦主仆名分虽不可逾越,但情分却好,不只服侍用心,亦十分忠诚。大家年纪都不小,又经历了变故,道理早都懂得了,既然成了宁心宫里的人,生死荣辱自然都一共的。
这一日常氏又过来了,她虽是太孙的乳母,可太孙如今已经十岁了,不再只跟着东宫里的师傅读书,时常会随着父亲和祖父参与政事,白天几乎都在外面,常氏便闲了下来。她一是与冯昭仪投缘,再是喜欢宁心宫的膳食,带有燕地的风味,比东宫的要更合她的口味儿。
南阳公主也过来了,她近来在宁心宫的时候比在越椒房所居的西宫还要多,中午时分冯昭仪让人摆了桌子,两个女人靠在炕里的座位上,让南阳公主和冯煦坐在下手,一同用饭。
南阳公主其实一早就来了宁心宫,因等着冯煦练字耽搁了许久,早急着出去,因此见开饭了便将一碗蘑菇鸡汤泡了饭,只一会便都扒了进去,又催冯煦,“快些,我们去鹿苑骑马!”
说起冯煦的骑术,原本姑姑要她跟着阿郑学,不想有了南阳公主,反都是她教的。南阳公主的母妃越椒房骑术绝精,她从小就练得好骑术,更喜欢带着冯煦骑马。
冯煦一笑,也加快了几分,放下碗起身向姑姑和常氏道:“我们去鹿苑骑马了。”
姑姑就一摆手,“去罢,若是饿了便早些回来。”又向常氏笑道:“小孩子就是这般。我们只管慢慢吃。”
常氏端起新酿的米酒饮了一口道:“可不是,太孙也整日忙忙的,连饭竟都吃不安稳。”
冯煦与南阳公主退出来,携手从宁心宫的侧门穿过,这里离鹿苑最近,突然南阳一拍手道:“我竟将新马鞭落在宁心宫里了!”说着吩咐跟随的宫女去找。
南阳公主今天过来时的确提着一根新马鞭,雕花象牙柄,五彩丝线夹了金银丝编就,十分显眼,冯煦早看到了,此时不禁笑了起来,南阳今天本就急于显示她的新马鞭才要骑马的,可出门时竟然将鞭子落下了。
冯煦笑罢却又拦住南阳道:“别让她们去混找了,我见马鞭放在哪里,就给你取来。”姑姑与常氏虽然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但只她们俩个,又饮着酒,肯定没防着外人过去,还是自己跑一趟妥当,不待说罢便转身回去了。
宁心宫正殿门前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姑姑方才就打发下人们用饭去了,冯煦进了门才要挑开门帘,就听常氏道:“你的这个侄女果然不寻常,这么大的一个内宫,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儿,我冷眼瞧着,竟从没有行差踏错的时候,表面一向温和柔顺,心里却刚强有主意。别的先不论,只说满桌佳肴,她竟从来一口荤菜也不动,就没几个人能做到。”
冯煦在孝中,可是一则客居宫中,再则鲜卑人饮食以肉为主,亦无守孝之规,是以她从没提过要守孝食素,只是用餐时自己守着心里的规矩罢了。姑姑知道了也不说,只让人给自己早晚送酪浆。不想常氏竟也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