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午饭后,冯煦端起茶便道:“今天我在学堂里,太孙又将我叫了过去,还送了我许多竹简。”
冯昭仪点点头,几车的竹简,她自然早知道了。
“太孙觉得我读过些书,想让我跟他一起学习经文,不过因为他一直跟着皇帝出征,所以就不能了,便将竹简送了我。”现在冯煦将拓跋濬要与自己一同读书的事说了出来,因为她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好瞒了,倒是他拉着自己手的事怎么也不能说的。
原来是这样。冯昭仪又点了点头,论才学,侄女并不差,不必说东宫里的几位皇孙,就是太孙、秦王拓跋翰、楚王拓跋建、燕王拓跋谭、吴王拓跋余也比不了,如今连皇上也听过了呢。
一时之间,冯昭仪竟有些后悔,也许不该让侄女去东宫读书?那样她的才华也就不会显露了。但是,若非如此,侄女也不可能与几位皇孙相识。
少年时结下的情份最与众不同,亲身经历过的冯昭仪深深地知道,也正是基于此,她才会没有为侄女在几位皇子中寻找未来的夫婿。皇子中并不是没有与侄女年纪相仿的,也不是没有还未成亲的,只是他们都已经有了封号,早出宫开府了,身边也都有了人,便是求皇上下旨将煦儿嫁过去,日子未必会过得好。
几位皇孙一直在东宫还没有被外人注意,煦儿与他们早熟悉了,就是抢到了先机。
想到这里冯昭仪轻轻摇了摇头,世事无常,便是打算得再好,谁又能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煦儿还小,太孙也没多大,而且他很快就会跟着皇上南下,所以自己也不必太急。冯昭仪就告诉侄女,“陪太孙读书不是容易的事,何况你还是个女孩子。我倒觉得在东宫与几位小皇孙读书更自在更舒心。”
冯煦心里就是一动,姑姑说的原不错,哪怕拓跋新成还时常欺负自己的时候,自己在学堂里也很轻松,但是跟拓跋濬在一起时却一直有些紧张。可是,奇怪的是,她竟然更喜欢紧张的感觉,似乎浑身都兴奋起来了。她悄悄看了看神情平淡的姑姑,突然明白了自己与姑姑是不一样的。
姑姑是真心喜欢平淡,若非不得已,她恐怕会留在宁心宫里一辈子都不出门,也不会在意宁心宫被人冷落。自己到了这里只是跟着姑姑学了皮毛,表面还能维持着淡然之色,但心里却一直有暗涛汹涌。
这应该就是人的本性吧,冯煦便是想改,也无从去改变自己的内心。
姑侄二人都想通了自己的道理,冯昭仪轻轻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冯煦躬身退了出来,回去后就带着伽罗和兰儿将自己的书房重新整理了——她将一面墙的书柜全部腾出来放竹简。
摆放竹简时又发现许多竹简有残破、脱编之处,她索性一卷卷地过手,找了牛皮绳、竹刀等等一点点修,修好后贴了标识才整齐地摆在架上……
整理很费工夫,冯煦差不多将学堂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此处了,好在南阳现在很少来找她玩,她母妃娘家的表哥新到太学读书,南阳时常出门带他在平城里到处走走。越氏其实全称是越勒氏,是鲜卑贵姓之一,越氏的长兄在平城北部六镇之沃野任大将军,颇得皇帝信任,而越氏对自己嫡亲侄子十分用心,她自己不能随意出宫,可是差不多让南阳天天出去陪伴。
南阳本来就喜欢玩,她早巴不得能出宫呢,因此倒是两便。
这一天傍晚她笑嘻嘻地过来了,“外面真是好呀,我给你带了几样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