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连笙将头垂得更低。
街道里的人聚得愈来愈多了些,开始对着月连笙指指点点。
“这不是月家那已经出嫁了的二姑娘吗?咋的又回来了?”
“不会是人家夏家瞧不上被送回来了吧?”
“送回来会用这么好的马车送回来?”
“不对,这月家二姑娘居然还活着!?”
“就是就是,不都说那夏家大公子是个克妻的吗?前几个还没有过门的姑娘都被他给克死了,咋的这月家二姑娘到现在还活着?”
“说不定像她娘一样命硬,怎么着都不会死?”
竹子听不下去了,转过头来便是对这些就只会嚼舌根的长舌妇狠狠地瞪了一眼,若非夏温言在前边,他怕是已经骂了回去了。
那些打着伞围在旁瞧热闹的妇人们被竹子这一瞪瞪得立时噤了声,少顷又听得有人小声道:“唉哟,你们都积点口德,人月家二姑娘回门来是好事,瞅瞅你们都给说成了啥样儿了!”
“我们也不过是就事论事,有啥子说不得的?”那些妇人噤声没一会儿,又开始小声议论道。
“哎哎,你们瞅那和月家二姑娘站在一起的是谁啊?裹得这么好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吧?”
“嘘——这话可小点儿声,谁知道是什么人呢,反正不会是那夏家药罐子就是了。”
“怎么不会是?你瞅那人身上的裘衣多好啊,不是像夏家那样的有钱人家,谁个穿得起啊?”
“傻呀你,你也不想想夏家药罐子那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人,这么冷的天会出来走动?这会儿他怕是就躺在床上连床都下不了了呢!”
“也是,要不这样的话,夏家怎么可能会着急着给他冲喜。”
“再说了,就算那夏家大公子不是个药罐子,他那样身份的人也不可能和这月家二姑娘回门的,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要不是夏家没得选了,哪会要这月家二姑娘!”
“有道理。”
“那说来说去,这人到底是谁啊?别真是这月家二姑娘招惹的……什么人吧?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平日里瞅着她不是这样的姑娘啊。”
雨在滴滴答答地下着,天气寒凉,那些妇人们的好奇心不减反增,说的话愈来愈不堪入耳,竹子愣是把眼珠子都快瞪掉了也拦不住她们的嘴,只心里一遍遍地想着平日里夏温言对他说过的话:心平气和,不要太过计较。
月连笙则是将头低得仿佛要将自己藏起来似的,她甚至与夏温言稍稍拉开距离,心里难堪到了极点,也惭愧到了极点。
都是因为她,他才会被人这般议论纷纷的,若是他没有同她回门,就不会这样了。
然就在这时,夏温言伸过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月连笙的手微微一抖,她震惊地抬起头来,发现夏温言不知何时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已站到了她身侧来。
只见夏温言朝她温柔地笑了笑,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围在旁瞧热闹的妇人们顿时一片哗然。
竹子终是忍无可忍了,正打算骂一骂这些长舌妇,那迟迟没有打开的月家大门此时慢悠悠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五岁大小的男娃娃,瘦瘦的小脸上生着一双黑黑亮亮的圆圆眼睛,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小袄,小袄虽然合身但布料却是很旧,在这般冰寒的天气里,他两只衣袖竟都挽到了臂弯上,露出那瘦瘦小小的手臂。
因为大门于小小的他来说太高也过厚重的缘故,他需要将双脚高高踮起且用双手才能将大门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