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还是与他的身世有关。
以前的孤儿院穷,买不起贵重的药物,便宜的藿香正气水就成了院里治百病的药。
头疼脑热喝藿香正气水,腹痛感冒也喝藿香正气水。
当然,如果遇到个好的院长,肯开口哄几句,吃惯了苦头的孤儿也就老实喝了。
运气不好的,遇到恶毒没耐心的院长,在看到孤儿病了,就直接掐着他们脸把药灌下去,或者直接用打的,逼迫生病孤儿吃药。
再或者,就是坐视不管,等孤儿们自愈。
陆非的运气是属于半好半坏的,在十二岁以前,孤儿院长是个慈祥温和的女人,她对孤儿们很和善,虽然没能力让孤儿们过上好日子,却也能勉强保证温饱。
在他十二岁那年,院长死了,新来的院长恶毒又刻薄,当面做人,背后是鬼,折磨孤儿的手段十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院里的孩子自那之后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非但要做各种手工活,还要承受身体上的打骂,以及精神上的折磨。
当年的事已经遥远,身体上的伤痕也都愈合,但陆非依然记得清楚,当时被虐打孤儿的凄惨叫喊声,以及新院长咒骂人时的狰狞面孔。
他记得,新院长最喜欢指着孤儿的头骂:“都是些有爹生没妈养的贱种,还这样不想吃,那样不想做,真以为你们是含金镶银的少爷小姐啊?你们不过是没人要的野种,要不是老子好心收留你们,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他脑子从小就好使,从入学开始,成绩向来名列前茅。但他是孤儿院出来的,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从懂事开始,他的周围就充满着两个词,野种,抛弃。
说者也许无心,但听者注定被伤。
他再聪明,再优秀,也掩盖不了他是被人抛弃的事实。
别的人再不如他,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疼宠着的宝贝。
他羡慕,甚至期盼他的父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向他伸出温暖的手,跟他说一句,我们回家。
到死,他都没有等到。
恨吗?他当然恨,不然也不会……走那么多弯路。
陆非摇了摇头,把以往的记忆再度埋进脑海深处。
从治疗过后,他很久没有再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想是这些时候过得太悠闲,都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陆非拆开包装盒,从中拿了两支药剂出来,刚撕开缺口,藿香正气水特有的苦涩臭味立刻盈满鼻尖。
他的手轻微颤抖着,慢慢的,试探性的把药水倒进嘴里。
苦!却不是记忆中那种带着疼和涩的苦。
这种苦,留在口中久了,又隐约有别的滋味产生。
陆非拽着透明的小空瓶,心里感触很多,他的心理医生曾告诉他,他的病是幼年时的创伤造成的,要想完全治愈,他必须主动积极地去接触一些他在潜意识中排斥厌恶的东西。
那些,让他恐惧着的东西。
当时他就想,他的病怕是不会好了。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他的病并不很影响日常生活,从表面上看,他还是正常人。
现在,他能渐渐接受让他恐惧的东西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会慢慢好起来了?
怀着做个实实在在正常人的期盼,陆非勾着唇角,陷入梦境。
也许是之前想起的往事,他的梦境并不像他希望的那么平和,反而充满着痛苦和挣扎,让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的人满身冷汗的惊醒。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