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人还没起?”
“没呢……我姐姐今天调休。”
陈知遇拿过烟点燃,靠窗站着,风把烟雾刮得四处乱窜,“崇城下雪了。”
“哦……”声音有点平淡,“槭城也下过了。”
陈知遇抬眼看着屋内。
这公寓安静,买这么一处,也是有这个考虑。之前不觉得,现在苏南回家了,总觉得房子很大很空。
“……我来接你,去南山看雪。”
那边沉默着。
片刻,才听见出声:“您别来了,我年前出不了门的,我妈会问。等年后吧?”
“那我亲自来说。”
“不要!”
陈知遇愣了一下。
就听那边又沉默下去。
过了半会儿,“……太着急了,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话其实平平淡淡,但就是听得他心脏突然一紧,没来由地往下沉。
他咬着烟尾,猛抽了一口,“那就等年后吧。初十,我来接你。”
这个年,着实过得没滋没味。
不跟程家一起过,年味也跟着减了一半。到他这个岁数,过年也就走个过场,贴春联的时候,晚上载着一家人去固定燃放点放烟花的时候,等新年钟声的时候,都想着苏南要是在跟前就好了。
总觉得年末年初的两个月,过得有点飘忽,悬着一样,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陈家交游广,年关跟人走动,来来去去,到初八才消停下来。
顾佩瑜给闹得不行,初八下午,从老宅搬回西郊别墅。
陈知遇开车送她,路上,顾佩瑜说:“昨天你爸偷偷问我呢,苏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知遇笑说:“您怎么说的?”
“我说,你想知道自己见去啊——他估计是想挑个合适的日子,一起吃顿饭。”
“要是不把爸的思想工作做好,我不敢让苏南跟他吃这顿饭。”
顾佩瑜瞅他,“你把你爸晾了两三个月了,他榆木脑袋也怕是已经想通了。”
陈知遇笑看顾佩瑜一眼,“是他自己想通的,还是您给说通的?”
“你跟程宛婚反正已经是离了,影响也造成了,还能怎么样?你都这个岁数了,找一个总比就这么成了孤家寡人得好。他以前就没管住过你,现在更是一点办法没有了。苏南家世确实不出众,然而这个也不怎么妨事……咱们家能缺这一点钱吗?”
陈知遇没吭声。
“我是真的喜欢苏南,乖巧,招人疼……年前见过她一回,但没细跟她说上话。”
“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出差那几天,怕她一个人待着无聊……”顾佩瑜一顿,忽的想到什么,“你一直跟苏南住在大学城?”
“嗯。她实习公司离那儿近。”
“我说呢。”就把那一茬误会跟陈知遇说了。
陈知遇一愣,“她去我公寓拿的文件。”
顾佩瑜瞅他,“是啊,怎么了?”
陈知遇抿着唇,没吭声,按捺着焦躁,将顾佩瑜送回别墅,没敢耽误,调转车头就往槭城方向开去。
路上一地烟花爆竹燃放的红色碎纸,混在泥水车辙里,污浊不堪。
陈知遇把车停在去年碰见苏南的那个巷口,下了车,给她打电话。
天快黑了,天上堆着暗云,寒风料峭。
苏母走亲戚去了,苏南在喂感冒了的宁宁吃东西,苏静刚下班,在浴室里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