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衢轻哼一声,“她虽是好心,但这样的话也敢往外讲,她也不怕得罪我。”
管家闷头不语。
主人被人奉承惯了,无一不顺着他心的,过往那些扑过来的女子们,哪一个不是将主人放在心尖上,使尽法子想让主人多看一眼。
主人冷心冷面,一向唯我独尊,身为萧家嫡长子,从小被人一路捧着,待入了朝堂,他又手段了得,大权在握,真真正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有权有才有貌,样样都是顶尖,主人怎能不心高气傲?
老夫人时常叹,说主人就是傲过头了,所以拖到这个年纪,都未娶妻纳妾。旁人都已经生儿育女,萧府却连个当家做主的女主人都没有。
管家跪了一会,萧衢原地踱了几步,最终往前踢了踢,“起来罢。”
管家松口气。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前而去,萧衢走在最前方,身后的人不敢说声,任由他满园子晃荡。萧衢走着走着,走到石桥边,过了桥,那边便是西厢房。
是阿寐姑娘下榻的地方。
管家最擅察言观色,适时出声:“我先去通禀一声,好让阿寐姑娘能够周全礼数招待主人。”
萧衢没说话。
管家往前走了没几步,忽地听见身后萧衢的声音:“罢了,回来。”
管家一头雾水,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
萧衢负手在背。
差点上了她的当。
他要是主动去探她,不正好着了她的道吗?
还是不见为好。总得等她出招,他再接招,如此反复,才有意思。他知晓这些女子的手段,百法使尽,为的就是要勾住男人,待男人为其神魂颠倒,便露出本来面貌来,要金山要银山要权利,更有甚者,要命。
他可不是没什么见识的普通男子。他萧衢,从不会被人迷惑。
萧衢这样想着,原路返回,路过垂花门前,听得井口处有人说笑,女子的声音和煦如风,悦耳动听,笑声入耳,听得人耳朵一痒。
他悄然往前探出半个身子,望见井边趴着个妃色倩影,轻薄披帛垂在她细瘦皓白的手腕上,低低落下,自腰间绕了半圈,玉腰袅娜,软软一折,娇媚明艳。
她在看人如何制冰。
那几个干活计的小厮与丫鬟甚是耐心,见她感兴趣,当即将水壶递给她。
她从刚捞上来的水钵里取出清凉井水,旁边小厮已经架起大锅,她将水壶灌满,拧好壶盖,作势就要丢进大锅里,丫鬟生怕煮沸的水溅到她身上,拿了水壶,嘱咐她往后面退些。
大概觉得新鲜,她捂嘴嗤嗤地笑,一边往后面挪,半边身子仍娇软无力地趴在井边。
那头水壶里的水缸煮沸,她帮忙递了篮子出去,水壶置入竹篮中,再吊入井中,三伏天的冰块就制好了。
她惊喜地拣出一小块冰块,往脸蛋上捂,冻得颤了颤,笑容更明朗。
她拿了冰块嬉戏丫鬟:“这个可真好玩。”
萧衢立在墙那边,双脚未曾移动半步。
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窥她清丽的眉眼,窥她秀挺的琼鼻,窥她红艳的樱唇。
美人如斯,皎月盈盈。
瞧了第一眼,第二眼便又落下,有第二眼,便又有第三眼,一眼接一眼地望过去,不知不觉,便已忘了世事。
他想起自己闲暇时分曾和旁人说过的话。
别人问他,萧大人娶妻有何要求?
他答:“永不凋零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