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便是亲自上门拜会他的恩师,这位张大人倒好,竟然连一封问候书信都没有,真是年轻气盛!他清了清喉咙,低声说:“另一件事,张大人应该有所耳闻,王大成的妻子得了失心疯。先生担心她无人照顾,已经命丫鬟把她接去府上……”
“这样恐怕不妥吧?”张文峻回头看他,“我听说,丁先生替人写过状纸,也算是珥笔之人,他应该知道——”他顿了顿,“不管王大成是自杀还是他杀,衙门都需要第一时间找他的未亡人问话。”
风无瑕听闻这话,有些不高兴。所谓珥笔者,以前是指史官、谏官上朝常常插笔于冠侧,以便随时拿来做记录,如今却是指那些私底下替人写状纸,寥以糊口的人。那些人,多半都是些落榜的举子秀才。他笑着解释:“张大人误会了。先生心怀百姓,遇不平之事才会挺身而出,为百姓说话。”
“是吗?”张文峻淡淡地应一句,又把话题转了回去,“既然王大成的未亡人在丁先生府上,我让沈县尉派人把她送去衙门。”
“这……”风无瑕面露犹豫,“多位大夫确诊,她因为惊吓过度,失了心智。张大人恐怕问不出什么,还不如让她暂时留在先生府上养病。”
张文峻回头看他,正色说:“按律法,她作为王大成的未亡人,必须去衙门接受问话。本官派衙差去丁府接她,丁先生会阻挠本官吗?”
“当然不会。”风无瑕急忙摇头,“先生只是担心她的身体。”
“有劳了。”张文峻轻声吐出三个字,朝沈达允走去。
风无瑕看一眼他的背影,皱着眉头问沈西:“三娘,张大人是不是对先生有什么误会?”他们在人前称呼沈西“沈姑娘”,人后都随丁伯仲,亲热地唤她“三娘”。
沈西本来想说,张文峻就像一只讨人厌的癞蛤蟆,又临时改口:“张大人刚到县衙第一天,还没进门就摆起了官威。若不是爹爹拦着,义父早就揍他了。”
“万万不可!”风无瑕吓了一大跳,“张大人是朝廷命官,三娘切不可对他不敬。”他想了想,又叮嘱沈西,“先生担心,前几任县令的遭遇可能让张大人有什么误会。所谓日久见人心,先生请三娘转告两位沈大人,大家各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但求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四个字说到了沈西的心坎里,她拱手行礼,“请先生和风师兄放心,有爹爹在,衙门绝不会出乱子的。只是,这一次我想帮铁牛哥。桑园闹鬼一事与铁牛哥没有半点关系。他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只有他一个劳动力,家里还有那么多欠债,他不能进大牢。”
“这……”风无瑕面露难色,“先生说,王大成再怎么样,都是先生的恩人,他家又租了先生家的山地。如今他就这样死了,眉娘又疯了,先生希望替他们找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