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岁,周围的小朋友都要去上幼儿园了,她还不会说话。母亲一度非常自责,以泪洗面,觉得肯定是自己怀孕时没有注意身体,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让她出生就带了缺陷。
六周岁,到了义务教育入学的年龄,她终于学会说话了,但交流对象仅限父母,出了家门见到陌生人就紧闭嘴巴一声不吭,包括小学入学面试的老师。父母担心她有自闭症,四处寻医检查,却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人劝他们把她送到特殊儿童学校去,何爸爸大发脾气,差点跟人打起来。
何爸爸自己在家教她小学课程。好在这个时候的何岚氲已经显露出智力并不比别的孩子差,不但不差,学东西还特别快。何爸爸从邻居家借来同龄孩子的考试卷,她十分钟就能全部做完,一题不错;但是一到陌生的学校,老师拿出卷子考她,她就抱紧自己的小猴子玩偶坐在椅子上,一个字也不肯写。
小猴子是两岁时爸爸买给她的,又小又旧,但她每天都要抱着睡觉,形影不离。看书做练习的时候,就把小猴子放在臂弯里,陪她一起看。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九岁,她梦到那个神秘的红衣小姑娘。
“我叫贺兰韫,你呢?”
“我……也叫何岚氲。”
这是她第一次和爸妈以外的陌生人说话。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很亲切,比爸爸妈妈更没有隔阂,名字还跟她一样,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
她终于有了人生中除小猴子以外的第一个朋友,一个活生生的朋友,虽然别人都没有见过她。
过年时亲戚来家里做客,调侃她说:“氲氲,你别老只顾自己一个人玩,这样会没人愿意和你做朋友的。”她说:“我有朋友,你们看不到而已。”亲戚们大惊失色,饭都没吃就走了。
贺兰韫那边的人也看不见她的小伙伴,但是没人敢说贺兰韫脑子有问题。她对着身边的空气说话,见到的人都战战兢兢地俯首,认为她在跟神交流对话,不能打扰。
她们俩手拉手一起玩耍,她能碰到贺兰韫,但周围的一切却都只是梦境里的幻影。有一回何岚氲睡觉前在口袋里塞了一颗巧克力豆,梦里和贺兰韫见面时,巧克力居然还在。她把这颗小小的、半融化的豆子放到贺兰韫嘴里,后者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
从那之后她们就经常交换一些小礼物,但是只能很轻很小,比如塑料小发卡、小纸片、奇特的叶子或者花瓣。
她把贺兰韫送给她的叶子做成标本,后来大学里学植物学,她才知道那种树已经灭绝了。
她还特地去上了美术兴趣班学画画,把贺兰韫的样子画下来,这样母亲就不会斥责她说胡话了。
何爸爸是个风水命理玄学爱好者,对女儿的奇异梦境见怪不怪,总是站在她这边。自从何岚氲在梦里交了这个神秘的小伙伴之后,她的改变也显而易见——她终于肯跟陌生人说话了,虽然性格仍显孤僻内向,但至少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上学。
何岚氲九岁才上小学,十二岁和其他同龄孩子一起毕业。如果不是学校规定每次跳级只能跳一级,她还可以花更短的时间通过小升初考试。
母亲觉得她终于赶上了别人,成了一个正常的孩子,喜极而泣。暑假里爸妈问她想不想出去玩,何岚氲说:“海。”
几个月前贺兰韫随父亲出海去打仗,她就没有和她见面了。她说那个地方叫扶余,从海上坐船过去要三天三夜。
爸妈带何岚氲去海边旅游,然后就发生了把她弄丢的乌龙事件。
她抱着唯一还陪在她身边的小猴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