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以可见的速度消弥。
他圈着纲吉，抬头。
泪痕未干，黏腻的血珠就这样顽强地挂在男孩卷长的睫毛上，他的两颊各自有着一道血迹，配合轻微委屈的神情有些诡异的和谐。他以细微的角度耷下了嘴巴，浅绿的眼眸像是尚未打磨过的玉石，内蓄光华，用这么双眼睛看着纲吉，加上开口就是跟爸爸妈妈投诉幼儿园小朋友欺负自己的语气和纲吉抱怨着，向来对小孩子没办法的彭格列十代只能把疑虑暂且搁下，顺着他的后背让他跟自己讲讲谁欺负了他的问题。
“是敌人。”，纲吉正弯腰替他擦去脸上的污秽，不由得顿住。
正如刚刚鬼罚说的，这孩子很可能是和敌人共存在这个丛林世界里的温和派，也就是可收服的资源。
资源和敌人……
明明都在一起生活了，之间也会有矛盾？
纲吉问：“你……应该不是人吧？”，正常人流眼泪可不是那样子。男孩眨眼，纲吉慌了，难道是他太直接冒犯了人家，“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感觉你好像和我不是同类。”
男孩歪头，旋即了然：“我是那个。”，他指着不远处的水潭。
纲吉抱起他走过去。
入眼的是一丛含着氤氲水汽的五叶浅色小草。
它们随风摇曳，在发觉到纲吉的接近时纷纷朝他这扭了身子。
纲吉似乎听懂了它们的叫唤，轻轻摸了摸，“你是它们变的，个性是幻化成人？”
他的表现相当平和。
鬼罚在纲吉等待对方停止哭泣时说过类似的话——大意是他购买的初级模拟演练场不可能出现除了他以外的人类。倒是生活在演练场中的资源和敌人，可以单方面碰见其他也买了这样商品的用户。
因此，在演练场存在的“人”，不能笼统地把它们当做同伴，它们大部分都是拥有与“幻化”相关个性的非人物种。
男孩点头，对纲吉说：“绿是特别的。”，不是所有五叶草都能拥有“化人”的个性。
绿，看来是他的名字了。
纲吉点头，绿趁机埋在他的颈间磨蹭：“哥哥帮我。”
小家伙说了，百米外有只凶恶的大块头“南虎”，总是欺负他，还经常对他拳打脚踢。
这样的恶行一直持续到了今天都没停下。
南虎变本加厉，就在刚才，还威胁说要叫其他兄弟一起来收拾他。
对方为什么针对绿，纲吉不知道。
但他对南虎的印象确实降到了平均线以下。
只是……
纲吉有些难色，说真的，“南虎”这几个字听起来就很可怕。
他现在唯一的个性还派不上用场，要是和南虎它们杠上，肯定只有逃命的份。
纲吉刚要劝绿要不要跟着自己一起跑，林间就响起了一阵虎啸。
“它们来了！”，绿小脸刷地变白，狠狠地往纲吉怀里钻，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鬼罚见状，嘴角先是一抹摸不清意味的笑，随后开口：“我说你，要不要和彭格列签订契约。”
纲吉头顶冒出三个问号，什么契约？
他还没问出口，一群南虎就冲到了他们面前。
南虎，个性是“咬断”和“撕裂”，两根大牙如同尖刺，不难想象一旦刺入身体，猎物们将会遭受怎样的痛苦。
这会纲吉也白了。
然后绿望着纲吉，眼神扑闪着细碎的光，“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