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锦吊着双腿坐在矮墙上,左臂抱着灵剑,右手两指捻了一缕耳侧青丝,指尖打着旋儿把玩,神情玩味中透着些许捉摸不透的深意,目光越过三名魔卫,望向他们身后寂静的小院。
对众多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凉锦旁若无人地抬了抬眼,朗声而笑:
“公主特意遣人来请在下,可是有甚吩咐?”
众魔之中,青雀惊讶至极地张了张嘴,意外地看着那矮墙上一派轻松,率性而为的凉锦。她讶异于凉锦的去而复返,却更震惊于她不羁又桀骜的言行。
她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小觑了凉锦。能将公主的亲卫收拾成这般模样,自己却毫发无伤,还大摇大摆现身于此,谈笑风生,对一众魔卫视若无睹,光是这份胆量和气魄就已卓然出众。
青雀不知凉锦那一副浑然不惧的样子,是因着初生牛犊的赤子心胸,还是深谋远虑后的淡然从容,但她心中却不由自主地蹿升出一个念头,此人果然与众不同。
凉锦初来九幽未久,第一轮选拔也只匆匆露了一面,故而城中聚集的魔族识得凉锦之人甚少。他们见凉锦狂傲至此,不屑者有之,惑然者有之,但都静默无言,直待旁观凉锦触怒了公主,将是何等下场。
凉锦话音落下后又过了片刻,静谧的小院中才传来珑玥清清冷冷的语调,其话语中的内容,却出乎众魔意料:
“凉姑娘不若入屋内一叙。”
公主竟主动邀请凉锦进入屋中,是礼贤下士,还是请君入瓮?
凉锦倒也洒脱,她翩然起身,轻飘飘地跃进院子里,看也不看守卫在小院角落的魔卫,大摇大摆地朝屋门走过去。
靠近那几近腐朽的木门,凉锦眸光微微闪烁,她神情不动,抬起手来,轻轻按在门扉上,稍一用力,便感觉那门后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阻力,让她无法轻易将这扇屋门推开。
若是力气用的大了,将木门损毁,同样落了下乘。
凉锦唇角一勾,这珑玥公主除了神神秘秘之外,倒也颇为有趣。
这门上的小把戏对于灵识之力浑厚的凉锦而言并不是难解的谜题,她五指并拢,徐徐推出,掌中内蕴绵软柔韧的暗劲,随木门中潜藏的力量一同震动,将其驱散,随后再轻轻一推,房门便开了。
本就是无人居住的院子,屋内也没有什么陈设,仅一方石几和侧边的两块石垫,其余空空阔阔,再无他物。
珑玥公主并非娇惯的性子,她盘腿坐于其中一块石垫上,抬眸看向来人,瞳眸幽深,如一汪不见底的深潭,荡漾着静谧温婉的神光,又携带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看向凉锦。
凉锦也正朝座上之人看来,神态平和,她的目光相较于她的言语和举止更加沉稳,内蕴了冷漠与戒备的神色,缓步走近,最终在珑玥公主身侧五步开外的地方站定。
有过先前两次对视,凉锦已渐渐适应了那一蓬与情霜颇为神似的眸光,纵然心中依旧疑窦丛生,却再不会将讶异的神情经由双眼表露在脸上。
“公主有何吩咐?”
两人对视片刻,是凉锦先开了口。
“你不惧本宫?”
珑玥不答反问,离题千里。
凉锦唇角一勾,冷漠的面孔因着这一抹玩味的笑平添了一股桀骜,但她的眼神依旧清冷,从容地开口:
“再高贵的身份死后也不过一抔黄土,人生在世,生死不过须臾,我既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死尚且不惧,又何惧一个魔族公主。”
凉锦之言可谓大逆不道,若换了旁人在此,恐怕早已怒发冲冠,要将凉锦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