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是窘迫，躲避是害羞，如果哀斐再靠近些，或者眼镜度数再高些，就能看清小毕总此刻再度红透的耳尖。
可是他没有。
“不是要给妈妈打电话么？”完全误解了毕夏的心情，哀斐蹲下身，保持微笑，将手机递至他跟前。小家伙露出来的半颗脑袋，黑眼睛眯成一条缝，在哀斐看来浸有敌意，来回在自己脸和他手机上来回打量。
片刻沉默后，毕夏终于两步上前，接了哀斐手机，“谢谢。”
哀斐点头，刚要开口，话都没来得及说，那道小小身影就与他擦肩而过，毕夏头也不回的出了餐厅。
这是……被讨厌了？
也不怪哀斐多想，小毕总眼神实在太过锐利，太具攻击性。可毕夏已经习惯了，即便他知道自己在用外甥身体、有所收敛，那目光也是下意识的，跟无害的然然有根本性不同。
哀老师跟然然关系很好。
一周之前，毕浩然刚转到新幼儿园时，没有朋友、害怕老师，完全不能适应学校全新环境。四岁的孩子课上沉默，课下一个人藏在角落流眼泪，怕给大家添麻烦，连哭声都小心翼翼。而他在新幼儿园第一个认可的人，就是哀斐。
熊孩子多得是，但毕浩然不是，哀斐从未感受过他的敌意。这个四岁孩子家教良好，外甥一点都不像舅舅，他对身边的一切都是温柔的。
哀斐沉默的站在餐厅门口，毕夏拒绝意味太鲜明，他就没再追出去，放心不下便远远看着，守着他打电话。可外面电话接听了的毕总裁心情极差。
毕夏被“抓”进幼儿园的几小时里，外面出了许多事。
——他的身体受伤了。
交换身体这种奇葩事，除必要，毕夏实在不愿让第四人知情，可然然太小，他无法灵活地“控制”成年人身体，毕淳体力有限，带身高体壮的六十公斤“孩子”到处跑实在不容易。
所以，在然然半路反悔、闹着要回幼儿园时被车门夹了手，这才耽搁了毕淳找人接毕夏回家。
见识过外甥用自己身体嚎啕大哭的蠢样，毕淳没明说毕夏也能想象到现场多混乱。
所以小毕总被拎进幼儿园的一个半小时，在大外甥这强大的外力作用下，毕淳压根没走多远。摆不平毕浩然，她根本没机会找人把毕夏接出来。
不过，一上午过去，毕总裁老家那边有了收获。
毕奶奶找到了给祖传玉佩开光的道侣，可人家只给了八个字，神秘又深刻。
——“稍安勿躁，一切随缘。”
毕夏：……
这道士真佛系。
效率低下、效果低微的一上午令人失望，毕夏回到餐厅，进门险些撞上哀老师。
难以直视镜片后那一双眼睛，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外甥稚嫩的身体又脸红，毕总裁便沉下脸，将视线穿透哀斐身体、逃避性瞥向远处。
可这逃避性目光配上小毕总习惯性冷漠脸，落在哀斐眼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然然。”老师可以得不到孩子喜欢，但绝不能被讨厌。
哀斐敛眉，想就个中原因问个究竟，毕夏就只手托手机递过来了，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
“喂？”换了身体还没自觉性，小毕总习惯性单手举手机相当吃力，哀老师忙接回，听筒传另一头女声清冷。
是毕浩然的妈妈。
“然然身体不舒服吗？”应下电话那头的请假要求，半分钟后，哀斐挂了电话。小毕总闻言，视线挪回到哀老师脸上，违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