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槿一直在旁守着。无聊了便看会儿书,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寒床上的戚施。
第一天,戚施浑身痛得抽搐不止,但忍住没有出声。不过一盏茶功夫,下唇就被咬得惨不忍睹。迟槿看不过去,往他嘴里塞了个布团,他就那样挨了一天。
第二天,戚施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他将头埋在玉枕里,侧身躺在床上背对迟槿。浑身的力气都似乎被抽干了,以至于连咬住布团的力气都没了。
迟槿将那布团收了,又将他身上汗湿的毯子换上干净的,在床边看了他的后脑半晌。正待走开,忽然听到一道低低的啜泣声。极低极轻,不仔细听根本无从察觉。迟槿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可没过一会儿,那啜泣声音又出现了,还伴随着一声满心眷恋与期待的“师父”。
垂眸,看到戚施用手掌盖住了他的侧脸。
迟槿这才想起来,床上这个人似乎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初高中的年纪。在他那个年代,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父母,有同学,有朋友。
戚施有什么?
他只有一个师父,一个把他当药鼎,满心利用与算计的师父。就在一个月前,他的好师父亲自取出了他体内养好的丹田,换到了他这个壳子里。
那声‘师父’之后,戚施便安静下来。迟槿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拍,道:“委屈么?”
戚施没有力气回答,迟槿也不指望他回答。
“委屈的话就哭出来,别憋着。”
说完这话,空气静地出奇。
戚施闷声不坑。
迟槿打趣说,大概因为太疼,他听不到。
于是弯下腰,故意在他耳边道:“你以为你倔着不哭就是坚强?根本没人在乎。你师父他眼里心里装的是谁你真不知道?他要是在乎你,会因为我一句话就把你交给我?”他呵呵一声笑,“扒着不放,有什么意思?”
他说完转身,欲出去透透气。他知道他冲动了,那些话本不该对戚施说,可他看不下去。
就是他妈的看不下去。
女朋友都跑了,你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回头看你一眼。你还在那边假装矜持?谁在乎?
谁知才走到门边,身后便传来咚得一声。戚施从床上掉下砸在地上,艰难的撑起双手,脸色虚弱嘴唇苍白,狠狠瞪向回过头来的迟槿。眼角发红,显然刚刚哭过。
迟槿只看了一眼,便又将丝带系上。他来到戚施面前,双手伸到对方腋下,将他抱了起来。可人还没放床上,肩膀倒被人狠狠咬住了。
粗略估计,大概被咬破了。
迟槿非但不气,反倒有闲心想:“看着没什么劲儿了,怎么咬起人来还这么大力气?”
他不欲与戚施计较,打算把人放下就走。结果对方似乎咬出感情来了,愣是不肯松开。正想用蛮力把人拉下来,肩膀忽然湿了。
方才还一直忍着不吭声的戚施松开嘴,把头放在他肩上,哭得像个孩子。
“不对。”迟槿想,“本来就是个孩子。”
这么一下,迟槿反倒不好把人放下了,哄孩子似的排着他的背。
哭是好事。痛苦的时候,总需要一个发泄途径,把心里头那点难过郁闷通通发泄出来,否则再好的人也要变坏。
放到戚施身上,他多哭一回,黑化的可能性就小上一分……
大概是这样。
这么想着,迟槿便坐在了床上,任戚施趴在他怀里头,哭了个尽兴。期间戚施间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