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槿耸肩，道：“刀送你了，叫什么随便你。”

    戚施语塞，道：“师兄的模样……似乎和人前不同。”

    迟槿笑，折下一根竹枝，直指戚施鼻尖，“你此前曾见过我么？”

    戚施摇头，“不曾。”

    只从众人口中听说过。

    旁人云：“迟家的小子，是要登天的人物。”

    旁人云：“论当世仙人风姿，恐无一人比得过迟槿。”

    旁人云：“迟槿啊，没见过比他还完美的人。”

    但凡有人提及迟槿，均是满口赞美之词。概括起来，无外乎一句话：谪仙当如是。

    喜欢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数都数不清的，其中一个就有他师父。

    四日前的午后，他远观亭内休憩的迟槿，心中虽不可避免有些嫉妒，但也不得不承认，迟槿当得起这些赞美。可是……无论嘴角略微挑起的讽刺弧度，还是对方这些日子的言行举止，怎样也称不上完美无缺。

    试问，完美的人，会因为他面相丑陋就在眼上系上丝带，眼不见为净的么？

    戚施又望了眼迟槿，对方以竹作刀，挽了个刀花，漫不经心道：“眼见尚未必是真，何况传言？”

    戚施点头，心中附和：“传言果真不可信。”

    迟槿似乎听出他心中所想，笑道：“你有空腹诽，不如仔细看我是怎么舞刀的，我只耍一次。若是记不住，当心我罚你。”

    他说完，抬手。

    风声起，衣袂翻飞，发丝飘扬。

    戚施立于门前，看呆了双眼。

    他忽然想起数月前，无极宫内，师父临回迟家前醉酒时说过的话：“若是能得到他，哪怕叫我入魔我也甘愿。”

    那时他望着镜中丑陋的脸，第一次想：“如果，我也像迟槿那般……”

    “看清楚了吗？”迟槿将竹枝比在身后，“耍一遍给我瞧瞧。”

    戚施学着他的模样，举刀，一气呵成。

    迟槿看得连连称赞：“你果真是天才！”

    戚施道：“比不得师兄。”顿了下，道：“方才，我为这刀想了个名字。”

    迟槿兴致缺缺，“哦？”

    戚施认真道：“师兄若不介意，就叫无……”

    迟槿毫不在意的摆手：“不介意不介意，反正这是你的刀，你想叫什么都行。”

    戚施：“……”垂眼，轻抚漆黑冰凉刀身，“无意，它叫无意。”

    师父无意于他。师兄无意于师父。他和这把刀一样，都不曾被人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