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百步岭后偶遇魔修染墨,发觉其修为未受压制,不得已之下使用禁术暂时恢复修为与之对抗。”
——这就是迟槿所总结一切。
禁术之所以称作禁术,大都是有代价的。迟槿此番的代价,就是修为倒退。
迟画临听他如此简单便将一切揭过,叹道:“戚施当得你如此对待么?”
被问话的正是迟槿,正坐在迟家现任家主迟画临办公的书房内。他前脚醒过来,后脚便被迟画临请了过来,问他在鬼域的细况。论辈分,他得叫他一声爹。
迟槿便叫他一声:“爹。此事与戚施无关。我若不如此,恐怕过些时日,合欢殿便会送来喜帖,邀您去参加染墨与我的所谓喜事了。”
迟画临皱眉,“那厮竟将主意打到你头上了?”他又摇头,“即便如此,但若你不随戚施入那鬼域,也不至于此。”
迟槿默。
迟画临料他不以为意,便道:“此番戚施有你力保,我便顺了你的意。倘若再有下次……”他没再说下去,“无事便回去吧。”
迟槿行礼退下,骑上雀儿回了月阑珊。
飞到碎玉谭,发觉谭上有一小舟,舟上有一人,带一斗笠,正在垂钓。
迟槿便让雀儿停到舟上,自己跳了下去。
“三叔怎有空来此钓鱼?”
恰在此时,鱼线忽而下沉。有鱼上钩了。
迟问笙将鱼竿在空中一甩,便将一尾青鱼甩到了鱼篓里。随后挂上鱼饵,重新将鱼竿甩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道:“你知道了。”
这是迟槿从鬼域回来以后,清醒后第一次遇见迟问笙。不像多数人一样为他抱不平,反而说了这么一句叫旁人听了云里雾里的话。
这不是迟问笙的风格,但迟槿能猜得到他为何如此。
此前带戚施去侗楠鬼市,他是做足了准备的。又是阵法又是法器的往戚施身上放,生怕迟问笙察出戚施的药鼎身份不再。谁料鬼域走一番,他修为倒退,无法保证戚施身上阵法正常运转,被迟问笙发现也是正常。
显然,迟问笙没有将此事告知第三人,否则他在迟画临那里遭的问题便不会那么简单了。
迟槿心中感激,真心实意道:“多谢三叔。”
迟问笙便问:“多谢什么?”
迟槿打哑谜一样,反问:“知道什么?”
又是一条鱼上钩。迟问笙将它收进篓中,便收起鱼竿站起来。“我那徒弟厨艺不错。回去叫他把这篓鱼炖了补补身体。”
迟槿接过鱼篓,道一声谢。
迟问笙却不离开。他摘下斗笠,静静望着迟槿,眼中是些他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东西。
许久之后,他唤出飞剑一脚踏上去,临行前听迟槿说一句:“三叔,你当初是想护着他吧,何不告诉他?”
刚回迟家时,他昏迷不醒之际,隐约听到有人唤他。那声音深入他识海,不顾他昏沉意志说个不停,扰他清梦。细听,那声音又不真切,他唯一听清的只有最后一句。
“若再不醒来,你辛苦救回的人怕又要命丧黄泉了。”
再然后,他便睁开了眼,闪身挡在戚施面前,直面迎向迟问笙发出的夺命一掌。迟问笙生生将手掌停在他面前一厘处,自己承受了反噬之痛。
若是再醒来晚一步,哪怕只是一步,他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他拼着全身修为救回来的人就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