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便同迟槿成亲,如此,他即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若他不愿,你便告诉他——”她温柔地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你若不穿上这喜服,我便杀了你要等的那人,带入鬼域。”
“这不妥!”戚施几乎是立刻就反驳道:“儿子不喜欢他!”
“但你希望他留下。”她看着戚施双眼,郑重地重复了一遍,“你希望他留下。”
戚施无法反驳。
等他终于想起来必须要强硬拒绝时,他已经被侍女伺候着穿上了喜服,而他母亲早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之后,他被人簇拥着,懵懵懂懂来到迟槿房里时,对方仍旧在睡,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便立在他床前,一站就是一个时辰。等到到对方睁开眼时,他还没来及找好说辞。反倒是外面侯着的侍女听到动静率先推门而入,直接将事实摊开了摆在迟槿面前,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
不过,戚施想,他又能辩解什么呢?
他不能辩解什么。
他只能把人都赶出去,然后沉默的脱下了身上的新郎服放在迟槿床边,背过身,拿出托盘上为迟槿准备的女式大红喜服穿上。那是他娘亲专为迟槿准备的,大红缎面上用金线绣了展翅的凤凰。其他托盘上则装着女子才会用到的胭脂水粉等物件,以及镶着红玛瑙的金步摇。他白皙手指拔下头上固发的玉簪,坐到梳妆桌前,梳头、盘发、描眉、涂唇,最后指腹点了些胭脂在脸颊上权当腮红。一番收拾下来,再转身时,美的不似凡人,就连人送外号迟画仙的迟槿竟似乎也被如此打扮的戚施惊艳住,呆了一瞬。
“我知你不愿意。”他看一眼迟槿冰冷脸色变垂下双眸,“但为了你等的那人便将就一晚吧。左右不过一纸婚约,待你离开时,给我一纸休书,你便又是孑然一身了。断不会影响你今后生活的。”
迟槿闻言,眼里几乎要渗出冰碴子了。
“如何将就?怎么将就?”迟槿尽全力压抑着满腔怒意,却还是没忍住,直接将床上喜服推到地上,用此前从未有过的冰冷语调道:“终身大事是一个‘将就’就能决定的么?那你未免也太叫我失望了!”他一把掀开被子披上外袍走到门旁,戚施以为他气急要离开,谁知他又折了回来,一拳砸在摆满了托盘的桌子上,直接将那桌子砸的四分五裂,上面空了的托盘哗啦啦地,全都掉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迟槿仍不解气,看着戚施黑沉着脸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你便没有主见么?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自己呢?你为自己想过么?!既然你不愿意,你同你娘说出来啊!你不喜欢,你告诉她啊!旁的不讲理的人也便罢了,你娘她还能逼你不成?”越想越气,他来到戚施面前,一拳砸在他身后铜镜上,那镜子便同那桌子一样,咔嚓一声后便四分五裂了。
“旁的都不管,你只告诉我,你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同我成亲么?你甚至不知道我在等的人是谁,你就那么好心,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的性命甘愿违背自己的初衷么?”
迟槿这幅生气模样惊呆了戚施。昨天看他淡然温柔的样子,戚施还以为他永远都会是那一副表情。却不想,原来这人生气时也会这样不管不顾的开口大骂。
可奇怪的是,戚施发觉他竟一点也不觉得气愤。他墨玉般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迟槿,然后从嘴角开始,到眼角,到眉梢……缓而又缓地,绽出一个笑来,天地都似乎为之失色了。便是迟槿那样的美人看到,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我并非你想的那般良善之人。”他说着站起来,与迟槿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