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勿忧看向嵇尘的目光中满是哀求,他的眼睛里却并没有他装可怜时所泛的微微水光。
难得的真挚而恳切。
嵇尘一怔,他顺着沈勿忧的眼神看去,白衣人晕厥在他身侧,生气极为微弱,显然已呈油尽灯枯之相。
见沈勿忧又看向魔修,嵇尘经验何等丰富,立时领会了沈勿忧的意思。
要尽快杀了眼前的魔修。
有点难办。
越一个大境界杀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本就不易,更何况修仙之人总会或多或少有几个保命的方法,在生死存亡之际使出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沈勿忧的傀儡显然就是保命用的,虽然能与他共同御敌,若论灭杀魔修,却给不了他一丝一毫的帮助。
沈勿忧显然也看出来了,才出言求助自己。
不过沈勿忧显然忘了,他不过是自己的人质,嵇尘没有任何义务帮他。
嵇尘冷冷地看着沈勿忧,并不回应。
“嵇尘。”沈勿忧又轻声道了一句他的名字。
嵇尘皱眉,不满地打量着沈勿忧,他头一次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一种称得上温柔和满怀期望的语气诵读,有些不自在。
由于适才的慌乱,沈勿忧的衣衫有些凌乱,领口微开,锁骨上镶嵌着一道黑色的匕首纹身,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尤为鲜明。
沈勿忧看着嵇尘不悦的模样,神色间有些慌乱,他立时换了一张严肃认真的表情,张了张口,还待再说些什么,却见嵇尘收回目光,一丝玩味从他的面色上隐去,左手抬起,在枪刃上狠狠一划。
大量鲜血涌出,却一滴不漏地被破难枪吸收,墨玉色的枪支刹那间沸腾起来,一声龙吟盘旋回荡,响彻极地。
辛亏沈勿忧已然祭起了宁神塔,才强撑着没有昏迷。
战场的另一侧,嵇尘气势突盛,在傀儡应付魔修的毒魂掌时,“十转锁连环”再一次使出来,却不同于之前的禁锢招数,只是精妙地转变了几个动作,霎那变成了凌厉的杀招。
一转抨,得先手;二转扎,废脏器;三转刺,穿胸过;四转拦,防逃脱;五转缠,蹂身近;六转挞,碎背骨;七转八转圈扑点,身量垂垂落;九转点拿拨,禁锢动不得;十转枪锁喉。
转瞬间九转已尽,魔修已被嵇尘重创,前胸被破,脊背断折,已然挺立不住,嵇尘也是面色惨白,身形微晃,破难枪吸血不止,显然已经付出了极大代价。
魔修也看出不好,立时抽出一件宝珠,死死地向嵇尘按去。
嵇尘立即闪避,却还是被魔修按在右肩,顿时感到一阵绞心劐肚般的疼痛。
那是魂魄灼烧的疼痛,比剖心挖肺更让人难以忍受,饶是嵇尘上一世大伤小伤受尽了,也没尝过这种滋味。
嵇尘的额头上不断冒汗,却冷得像冰,脸色白得像一个死人,却依旧不曾放开制住魔修的手,举枪对准了魔修。
破难枪依旧在吸血,它吸收的不仅仅是他的血液,而是他的真气,眼见嵇尘的真气飞速消耗,已然达到极限,必须赶紧杀了他。
魔修的嘴唇却忽然一动。
嵇尘暗道不好。
魔修好似在一瞬间内恢复了全部精力,忽然猛烈挣扎了起来,嵇尘强撑不住,眼见对方就要逃脱,功亏一篑,眼神一厉,心中意志坚决:“杀!”
嵇尘大喝一声,将自身全部真气一鼓作气投入到破难枪中,立时镇压了魔修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