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整。
隔壁病床七个月身孕住院保胎的大婶突然发作,羊水提前破了,满床的被单全都湿透,抱着大肚子在床上痛得哭天抢地。
她那老公光看面相就知道是个胆小畏缩的,狂按了几下护士铃就抱着头满屋子打转,嘴里念念有词一通,什么佛祖菩萨耶稣上帝真主阿拉,甭管什么宗教,全都拉来临时充数。
“个杀千刀的,你离我那么远作甚?老娘生孩子这么疼都是为了谁?!还不快过来!”大婶就算疼得死去活来,教训懦弱丈夫的力气还是有的,扯着嗓子怒骂。
可怜的男人一被骂就缩起了肩膀,哆哆嗦嗦地走近了些,被老婆一把薅了过去,一波阵痛来了,就被揪着头发疯狂乱甩。
病房里一下子成了男女混合嚎叫。
林谙捂住耳朵,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直想冲过去把两人的嘴用泥巴给封死。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值班医生跟护士长总算赶了过来,陆惊风拉开一角床帘。
不出所料,今晚的值班医生就是走廊上撞他的那个。
“就他?”林谙歪着头,从缝隙里看出去。
陆惊风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剖吧,你这算早产,顺产的危险可是很大滴。”医生随便溜了一眼,直接提出建议,还不忘恐吓一番,“看看,羊水都快流干了,再不剖孩子就闷死在里面了。”
“不行,说什么我也要顺产,医生你别吓唬我,我心里有数……”大婶掐着老公的手臂,疼得脖子上那根青筋涨起老高,却仍然坚持己见。
医生跟她说不通,转头问老公:“家属,你怎么说?”
“剖剖剖……还是剖吧老婆,我担心啊……”那男人一听有危险,吓得肝胆俱裂,一咬牙,这辈子就硬气了这一把,“剖!听我的!医生,咱们剖。”
那产妇此时就是不依也没了话语权,家属直接替她做主签了手术同意书。
“行,那护士长你去准备手术室,赶快把人推过来吧。”
背过光,医生扶了扶眼镜,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十点差一刻。
他舒了一口气,一抹得逞的冷笑一闪即逝。
“他会掐好时间,让那孩子在十点二十准时出生。”陆惊风合上床帘,“一个八字纯阴的孩子就这么人为产生了。”
“你们缉灵局不是驱鬼缉灵吗?怎么连活人也管?”林谙低头玩起手机,随口提醒了一声,“那个医生,是个活的,归重案组管。”
“有时候活人的执念更深,比阴魂恶灵更可怖。那边一时半会儿管不了,就这么放任不理,这世道不得大乱?”
“怪不得你说你们组绩效低下,合着都是组长爱多管闲事。”林谙冷声讥讽。
陆惊风笑了笑,也不辩驳,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一卷泛黄的旧绷带,绷带的边缘已经被磨得毛糙脱线,他用牙齿叼住一端,拉紧,右手慢慢地给左手缠上。
“你手怎么了?”林谙从微信聊天里抬起头。
陆惊风难得的没有有问必答,只是扯了一个苦笑,比哭还难看。
交浅不言深,这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林谙垂下眸子,不去深究。
叮咚一声,微信里邢泰岩回了消息。
【邢太严】:你居然不知道天字一号的陆惊风?这些年林老爷子是把你扔进深山老林闭关苦修了吗?
【不姓林】:呵。再提林天罡。恩断义绝。
【邢太严】:得,你们父子两的事我不掺和。不过我还以为你是知道陆惊风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