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恰到好处,叫董莹绣更高兴了一点,几个人谈起衣服首饰来,当然是很有谈兴的,董莹绣在这里耽了半日,用了午饭才走的,因她赞膳房会伺候,方婉还把宋薇新做出来的葡萄冻糕装了两盒送她。
武莺跟绿梅等扶着方婉,送董莹绣到垂花门上,眼见得她上了小轿子去二门上上车,才往回走,方婉觉得武莺有一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瞅了她一眼,问她:“你在针线房当差,不顺当?”
武莺不妨方婉这样问,忙笑道:“回王妃的话,并没有哪里不顺当。”
她想了一下:“虽然大家脾性不同,偶尔难免一点儿口角,但差事还是都尽心办的,王妃这样问,莫不是有什么东西没做好?”
方婉觉得她果然是个聪明性子,在针线房当差还不过五个月,虽也常来回话,但不是近身伺候,却很快就摸准了方婉的脾性,知道她是个喜欢跟前的人有话就说的性子,见不得藏藏掖掖。
尤其是办差事,她宁愿各人问清楚明白要求了再去办,不爱人自在聪明猜测着去办,是以武莺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宫里的做派,说话说三分藏七分,全靠猜测,但后来迅速改头换面,回话往清楚了走,也敢问明白了。
方婉笑道:“这倒没有,我看你这有话要说的样子,还以为你在针线房受了什么委屈?我又不耐烦跟你猜,尤其是这会儿,我今后难免有阵子没空闲理会那些事,还指望着你替我管好那一块地方呢!”
这是要提她做针线房管事了吗?武莺大喜,连忙表忠心:“奴婢自当尽心伺候王妃。”
方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武莺心情激动,不由的就把本来不该说的给说了出来:“其实刚才温郡王妃在那说珊瑚梅花,我是不好说的,可如今想着,没有瞒着王妃的道理。温郡王妃那只珊瑚梅花,和王妃的这只,大约不是一块儿珊瑚打出来的。”
她觉得,这是温郡王妃特意的示好自家王妃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方婉先问这个。
武莺道:“两只的颜色不同的。我自小学这个,分颜色是必要会的,在咱们手里,单是白线就有十七种颜色,若是特别小的差别,须得两种色比在一起才分得出来,可这两支梅花,我两边看过,就能看明白不一样。王妃这支,颜色更亮一点。”
这话有理有据,方婉就听到心里去了。
董莹绣这个人,方婉当然是很了解的,京城里诸多贵妇,董莹绣大约能排第一位,而且时间非常的长,方婉思索了之后,觉得董莹绣应该没有胡说。
她既然要口口声声的说两个人的梅花是一块珊瑚上打出来的,那她应该就会拿一块珊瑚来打,毕竟这对于她或者萧祺来说,找一块足够大的,颜色也好的珊瑚,根本不是困难事,她犯不着既要标榜,又要说谎。
董莹绣没有胡说,那这件事就透出蹊跷来了。
就好像自她进京以来,一次针对她,一次针对萧重的暗杀或是劫掠的事情也很蹊跷似的,方婉感觉到的其实是上一世夺嫡后期,一股无所不在的黑暗力量,隐在暗处,却很活跃,挑动着帝都的风云。
虽然夺嫡向来暗潮迭起,但上一世夺嫡那潭水有多混,方婉身在其中,也似乎只看到了一点儿,她甚至不止一次的与那力量隔空合作过,她觉得那不是来自于任何一个皇子府,那股力量仿佛目的就只是为了搅混那一潭水,要把所有的皇子都搅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