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是来探望的,恐怕除了我没有别人会这么体贴了。我是来给‘提灯天使’送绷带的。”巴特勒先生说着从胸前扯出折得漂漂亮亮的胸花,迎风一扬展开成一块手帕,故作姿态的揩揩眼角,“一想到天使受伤的手我就夜不能寐。”
这都是哪辈子的事了,韩丽手上开信刀划的口子上的血痂都快掉完了,她已经无奈得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绷带呢?”韩丽觉得自己不拆台都对不起巴特勒先生这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表演。
“……”巴特勒先生沉默。
“忘带了?”韩丽都不觉得累了,乘胜追击道。
“怎么会呢!”巴特勒先生略停了停,继续说:“没有比中国丝绸更能代表我崇高的敬意了,这款真丝绷带是我的心意。”说着就把刚刚还在揩眼角的手帕递出来了。
连一旁的海薇都不忍直视了——整个亚特兰大都知道斯嘉丽对于绷带的消毒是多么丧心病狂的坚持,这位先生刚刚揩过的眼角还挂着眼屎呢。
“海薇,收下它。我们裱起来挂在医院门厅里。它是这位绅士支持邦联的证据。”韩丽嘲讽全开,海薇上前接住了手帕。
彼得大叔驾着马车缓缓的停在台阶旁边,他在沉默的表达对韩丽的保护。因为梅兰妮要参加已婚妇女为丈夫祈祷的教堂活动,所以彼得是专程来接韩丽的。
“今夜的星空是多么美丽,能与佳人漫步在这繁星中一定是不可多得的体验,请允许我骑行在马车左右。”巴特勒先生骑马跟在彼得大叔马车旁边一本正经的搭讪。
韩丽看到彼得大叔的肩膀明显僵硬了一下。他一定有话要说,但是碍于黑人的身份他不好在白人说话的时候插嘴。
“这不大好吧?”韩丽说:“天黑路远的,万一你和杰克一起迷路了,就像当初和查尔斯顿的布朗小姐一样,那你就要在娶一匹马或者找到黑杰克的兄弟姐妹决斗一场之间做个选择了——当然了,我们都知道你会选什么。”
彼得大叔不明白韩丽在说什么。但是海薇很不厚道的笑了,嗤笑声在安静的夜晚是那么的刺耳。
“要不是我知道你完全不喜欢我,我都要以为你是在吃醋了。”巴特勒先生一点都不尴尬的笑着说。
韩丽无力的靠在马车的靠背上,已经对这个刀剑不进的人没办法了。
在巴特勒先生用不带查尔斯顿的口音朗诵的关于星星月亮和玫瑰的十四行诗终于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彼得大叔的马车拐进了桃树街。
“看到你这么喜欢我读的诗真是令我受宠若惊,但是恐怕我只能走到这里了,在没有收到邀请的情况下继续往前走会被人质疑我的教养的。晚安奥哈拉小姐,祝你做个好梦。”巴特勒先生脱帽致敬。
一句都没听懂昏昏欲睡的韩丽下意识的回嘴道:“请你不要欺负‘教养’这个词,作为一个良好品质的形容词,它表示早就跟你划清界限了。”
巴特勒先生的笑声又引发了胸腔共鸣,这让声音传的更远了。桃树街道边的好几家别墅都有灯火靠近临街的窗户。彼得大叔猛甩了一下缰绳,马车加速远离了这个还在不断大笑的人。
已经是第七天了。
天还没完全黑透,医院里的姑娘们就已经对韩丽指指点点了起来。不用猜,医院大门肯定旁边又出现了黑杰克。
韩丽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知道的冷嘲热讽的词,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就是不停的翻字典,词汇量暴增。但是巴特勒先生要么是出生的时候忘了把脸皮带到这个世界来,要么就是浑身上下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