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柏家是汉奸,柏家却根本不承认,只说那是在“特殊时期的特殊应对方法。”口头上的辩解总是苍白无力,各种“锄奸队”也把柏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暗杀行动频繁,即便是当时控制了东南亚局势的倭人也毫无办法。不得已,柏家只能花费大笔金钱,招募了一批精装的安保人员,又从倭人那里得到了一批武器,这才将稳定了局面。
说起来,柏家在那个时候,很是杀了不少人。有当地平民,有乱民,也有真正的爱国华侨。
从屋子里传出的臭味太重了,柏彦章不得不走远一些,拿出雪茄,照例剪去端口。只是手抖得厉害,防风打火机连点了几下都没点着。
黑沉沉的夜色下,亲信从草屋里出来,快步跑到柏彦章面前,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熟练地为他将雪茄点燃。看着深深吸了一大口的柏彦章,亲信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发苦。
柏彦章闷闷不乐道:“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不是暴力刀伤,是很精确的手术。”亲信把声音压得很低:“我解开他们外面包扎的绷带看过,切口整齐,没有碎裂的骨头渣子。腿部都是从膝盖以下直接挖断关节,胳膊也是同样的做法。手术的同时就进行了止血,没有生命危险。”
柏彦章怔了一下,随即问:“那他们的嘴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舌头被割了吗?”
亲信摇摇头:“刚进去的时候我以为是这样。刚才检查过,他们被注射了一种能够在短时间内导致咽喉和舌头肿胀,吐字不清楚,很难发出高音量的药物。这不是什么新东西,最早是从倭国人黑帮那边流出来的。据说最初是用来对付女人,后来使用范围扩大,没想到这次被我们遇上了。”
柏彦章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他朝着隐隐绰绰露出人影的草屋那边看了一眼,焦躁地问:“他们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恢复?”
亲信精明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苦涩。他缓慢地摇着头:“以目前的医学技术,无法做到这一点。老板,给他们做手术的那些人没有留下断肢。缺损的部分太大了,以后……最多只能给他们装上假肢。”
柏彦章手指一松,夹在指尖的雪茄掉在了地上。他不是没有脑子的白痴————连续出了这些事,多达十几个人从健康状态变成了残疾,而且还是致残等级最高,情况最严重的那种,只要随便想想,恐怕以后在接受命令的同时,下面的人都会想想这样替柏家卖命到底值不值?
柏彦章觉得心烦意乱。他原地来回踱了几圈,发出努力压制着恐惧的声音:“让他们快点儿,先把人带回去。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忽然感觉燕京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安全。在那些强烈需要自己投资当地主政者谄媚笑脸的背后,其实还有着一双双潜藏在黑暗之中,对自己充满不屑与冰冷,准备着随时把自己当做猎物的可怕眼睛。
……
回到住处,柏彦章直接进了洗浴间,以极快的速度脱掉衣服,在热水喷头下面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一件干净清爽的浴袍,这才觉得整个人变得通透起来。
拿起摆在外面办公桌上的电话,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未接号码,柏彦章回拨过去,淡淡地说:“进来吧!”
是亲信打来的。之前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柏彦章就听到了电话铃声。他那时候很烦躁,根本不想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