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平日严肃,但也很风趣,对她最常说的就是:人嘛,一天天过,挑每天最想做的,最高兴的事来做。别想太多,别想太远,看着当下,看看脚下最真实的路。
贺老一直没学会用鼓动人心的“梦想”二字,那是属于新一代的词,经常拍着胸口说,就是那股子劲儿,想起来就激动,睡不着觉,想去做,浑身的血都是热的,沸腾的。
林亦扬有多幸运,当年能师承贺文丰,少年的他感受不到全部,相信在今天见到这么多前辈从全国各地赶来吊唁前辈,不止是他,包括贺老的所有徒弟,东新城的所有人应该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东新城与其说是一个球社,不如说是一个传承地,也许它日后会没落,也许更好,但都不影响它这个名字的地位。
而林亦扬,就是它今后的领路人,这是贺老在去世前亲自定的。
***
林亦扬的车不在停车场,而在礼堂后边的一个角落。
他搬着一个纸箱子出来,里边是一些杂物,要带回东新城的。他把箱子扔到后备箱,上了车,副驾驶座那一侧的车门被打开,上车的人在对他笑。
林亦扬右手还拉着安全带,一瞧见她的脸,停了几秒后,露出了这几日唯一一次的真实笑容:“不怕被人看见。”
“我妈知道了,”殷果抑制不住地笑着,“我哥替你扛了一刀。说是他撮合的,撮合我们。有我哥在,没事的。”
林亦扬偏头看她,她斜靠在座椅上也看他。
她主动握住林亦扬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林亦扬反握住她的,指腹在她手背上划了划。
“你准备去哪?刚刚?”她主动问他。
“回东新城。”
“那就去东新城吧,”她说,“我陪你回去。”
还没去过那里。
北城俱乐部是后来孟晓东重新选址开的,就是因为嫌弃先前的地方不中心,不方便。而东新城从建立之初到今天,地址就没有变过,还没有林亦扬租的球房位置好,但胜在大。
主楼的面积大,一共上下三层。
殷果下了车,被林亦扬带到大门外,看到“东新城台球社”的牌匾,经不住去观察四周。
大院的红围墙和铁门,拦出了一块独有的地方,这边是主楼,那边是一层的二层小楼。小楼后边有一块空地专门停汽车。
今天俱乐部的全体人员都去了追悼会,回来的人少,加上林亦扬的那辆车,不过三辆。
林亦扬因为看到殷果,消沉的情绪有了一点好转,再加上今天全部事情都处理完,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比前两天好了不少。但心头的乌云尚未散尽,依旧话少。
殷果也不想在今天和他多聊什么,只想陪着他。
一楼有一群小孩在练球,年纪很小,都不到十岁的样子。
她跟着林亦扬走上楼梯,迎面下来的是承妍和几个东新城的年轻女选手,这次全美公开赛和世锦赛都没有承妍,两人这还是在当年纽约一见后……第二次打照面。
她看到殷果也很意外,在追悼会上人太多,根本没留意到彼此。
“六哥。”承妍在叫他。
余下的人七嘴八舌在叫他:“六叔。”
林亦扬点头。
女孩子们蜂拥下楼,楼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