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遥从这柄枪上瞧出熟悉的味道来,当下欣喜地回头——
雨后初晴,马背上的少年威风凛凛,手持缰绳逆光踞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项桓!”宛遥满脸意外,抬眼时被日头一晃,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巷子内的人影见此情形,立刻识相地退了回去。
亲眼见证了何谓“说曹操曹操就到”的龚掌柜很是瞠目结舌,瞬间闭了嘴,端起花盆龟缩进屋。
项桓利索地翻下马,拿回银枪,漫不经心地往她身后瞥了一眼。
“你跑什么?”
“没什么……”宛遥敷衍地搪塞过去,却拉着他上下打量,神情中满是喜色,“还真是你……你回来啦?”
他任凭她握着衣袖摇了两回,笑容有些懒散:“干嘛,以为我死在西北了?”
这张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忌讳……
“就知道你命大。”宛遥仍没松手,语气里是难以掩饰地欣忭,“刚在朱雀大街,我看见你跟在虎豹骑中间往宫门方向去了。怎么你没进宫吗?”
“今日三军休整,由大将军面圣,我明天才得奉召入宫。”项桓还穿着戎装未换,立在马前举目四顾,整个人凌厉得宛如嗜血的刀锋。
坊中的十字街除了武侯,军官并不多见,于是他这身扮相就显得格外惹眼,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这附近好像没多大变化,几年了还是这样。”
她也随着他的视线望了望,“京城的人念旧吧……早些年生意不好做,所以搬走了两家,上年初先帝在时说要重修望山塔,结果不到年底就薨了,工程吊了个架子停在那儿。”宛遥给他指,“为此还砍了那株老树,有些可惜。”
她不厌其烦地给他絮叨那些琐碎。
项桓听着听着,总算把目光调回来,歪头瞧她:“我怎么感觉……”
宛遥不自觉屏息,就见他后半句说:
“你也没什么变化?”
“是吗?”她闻言垂首开始审视自己,从头到脚,显得紧张。
去医馆不适合穿太鲜艳的衣衫,今日穿的是象牙白的褙子和水蓝交领,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没有穿过类似的……难道是发型不对?
正想到这里,脑袋顶上一个声音飘下来:“我是指身高。”
“……”
项桓很快挑了挑眉,掌心沿着她头顶一比,刚好在自己肩胛处,“记得你以前没这么矮啊。”
“我走的时候你好像就这么高。”他往上抬,比出一节距离,“回来你还这么高,你不长个的?”
“……我有长。”她咬牙解释。
就是长得少了点而已。
大概是主仆深情厚谊,那匹马居然跟着打了两个响鼻,慢悠悠地刨蹄子。
项桓便伸手去拍拍马脖子,以示亲昵。
“对了,回京的事,你爹知道吗?”见他在卸行礼,宛遥问道,“项伯伯今天好像不参朝,这么大的事,其实可以提早……”
尚未讲完,旁侧一个声音便轻轻打断:“公子。”
上了年纪的管事掖手在台阶下唤他。
被一连串的意外砸昏了头,宛遥这会儿才发觉身边的宅子正是项府。
而门后隐约能见到项侍郎的身影,站在檐下,神色阴晴不定。
项桓冷硬地勾起嘴角,隔着熙熙攘攘的行人与他对望,父子俩沉默地相视着,半点没有久别重逢欣喜。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