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叮咚叮咚的水声,和摇曳的灯火一块儿有节奏的闪烁。
他在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忽听到宛遥试探性地问:“……项桓?”
他马上侧头道:“怎么?”
“没……我以为你不在了。你怎么不说话?”
项桓烦躁地挠挠头,“说什么?”
宛遥坐在浴桶中,其实她也不知该讲些什么好,只是这么僵着总有莫名的异样之感。
沉默片刻,倒是他先开了口:“姓梁的那废物的伤,还有多久能好?”
“若是调养得当,再过七日应该就可以下地了,我们也能够功成身退。”
“等七月。”
宛遥拨开热水冒出的雾气,听他在门外说,“我不当值的时候,咱们上无量山看庙会去。”
无量山的庙会一年有四次,和其他地方的庙会不一样,因为在道观脚下,每年都有盛大的祭祀活动,但又由于临近虎豹骑的营地,为了讨好军官,除了当地的居民便只有铁甲寒枪的军士能够参加。
所以上无量山看庙会一直是宛遥童年时的梦想。
她当即扒在浴桶边,“真的?”
“不过我听说山下的路不太容易走,只怕要提前雇好马车,我得偷偷溜出来,家里的马就不能用了……”
屋内忽隐约传出轻微的动响,声音不大,好似有何物在了撞桌脚上。
项桓正心不在焉地跟着她那段安排颔首,却蓦地见宛遥话音骤止,紧接着便是一声防不胜防的惊叫。
他一个激灵,猛然握住雪牙枪,想也不想箭步往里冲。
这一脚踹得实在厉害,门栓几乎当场阵亡,只剩门板在半空摇摇欲坠。
房中水汽弥漫,满室都是清香与湿意,宛遥缩在桶里目瞪口呆地和他对视,张着嘴半天没啊出一个字来。
她身上还在滴水,热气是白的,肌肤是白的,一张脸却飞速通红。
项桓压根没意识到会有这样的后果,手足无措地抓着枪当场蒙了,好似比她还紧张,一不留神甚至爆了粗:“妈的,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我又没让你进来!”
“那你鬼叫什么!”
宛遥一头扎进水,留半个脑袋在外,底气不足地低声说:“有……有老鼠……”
上了年纪的客栈四面漏风,不速之客层出不穷。项桓一垂头,这才发现那只满屋撒欢的耗子,它约莫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踹门动静吓到了,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
他暗自磨牙,腰间的小刀飞掷,“砰”地一声死死地将其钉在地上,一眼看去是个“大”字的形状。
项桓顺手将挂着的布帘简单粗暴地扯下,胡乱往宛遥那边一罩,快步过去把这尸体连根拔起,旋即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末了,补充道:“你赶紧洗,我还修门的。”
浴桶中的水仿佛一瞬间转凉,她在里面无比丢人地捂住脸,再不敢泡下去,急忙抓衣服起来。
等宛遥擦着头发慢吞吞的磨蹭到外面,项桓已把门轴恢复原状,还顺手将那只大耗子肢解完毕,正坐在桌前洗他手里的刀。
她靠近的那一刻,明显察觉到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项桓握刀的手一顿,在宛遥说话前,欲盖弥彰地先开口:“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又没问你。”这不是更可疑了吗!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心里也急得莫名其妙,“我娘说我们俩小时候还一块儿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