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季长川大笑:“我自己的属下自己明白,经历不必替他好说话。”
他夹了一筷子菜,琢磨着要如何打发时间,难得逼起自己嘴碎话家常,“先帝重武轻文,听闻宛经历是元熙元年二甲进士出身,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吧。”
宛延一听,简直要老泪纵横,连连道“不敢、不敢”,“文渊只恨自己一介书生,无法上阵杀敌。可惜到底是这把年纪了,此生未能光宗耀祖,实乃憾事一件。”
他说着痛饮一杯,“我这一支,家里又没留个男丁子嗣扬眉吐气。”
“好在闺女听话,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帮着她娘打理家事,也算让人省心了。”
另一边,毫不知情的宛遥正在可劲抽他爹的脸。
山梁镇上,从镇口牌坊往里延伸,一路都是张灯结彩的红色。来往的行人人手一张样式各异的面具,走在其中四面八方皆浓墨重彩,竟有些误闯妖界仙境的错觉。
宛遥四人将马寄存在客店中,心无挂碍地逛起了集市。
无量山的庙会实在是个让京城人都向往的地方。
没有寻常庙会的舞龙舞狮,那些招摇过市的都是带着面具的神仙罗汉,被数人以坚硬的木板抬着,在上面激烈的舞刀弄枪。
街边的摊子卖小吃、刀剑和南北少见的稀奇玩意儿——大多是附近虎豹骑征战抢来的东西,偶尔仔细的打量,摊主或是买家,说不准就是尚在营里服役的士兵。
两相对望,碰上同伍吃饭的都不一定。
项桓买了一袋冰糖杨梅给宛遥吃,兜兜转转逛了半天,忽而瞧见什么,兴高采烈地拉着她,“走!咱们玩这个去!”
宇文钧就跟在后面不远,见状本想出声制止,可他动作太快,转眼已经把人拽进了店内,他只好忧心忡忡地问余飞:
“带人家姑娘进赌坊,不太合适吧?”
“管他呢。”他无所谓,“出来玩嘛,走走走,一起啊!”
赌场中三教九流,人头攒动,远处推牌九,近处掷骰子,高低起伏尽是清脆的声音,交织出一派标准的乌烟瘴气。
镇子规模不大,场子也因此有限,但并不妨碍赌徒们消遣。店东家设了三四张不同玩法的赌桌,项桓却钟情于简单粗暴,输钱最快的那种——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