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他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翻了翻那份合同。
新房客的名字很特别,签名处笔锋凌厉地落下了三个字:
臧十一。
妖怪们给自己取人类名多用同音姓氏,所以这个姓虽然生僻了点儿,但也不奇怪。
可这名就太随意了,简直跟随手翻开小学数学课本挑的一样。
不过这并不是涂攸最在意的,他在意的是新房客租下的房间。
正好在他家楼下。
“干、干啥啊?”咔嚓咔嚓吃完苹果,大王四腿一蹬,正想跳到地上巡视一番新家,就被捏着后颈拎了起来。
“走路轻一点。”涂攸板着脸把大王扔回沙发上,然后把果盘往大王怀里一塞,顺手打开了电视,“不要到处乱跳。”
酒吧开不起来,楼下又住了只藏狐,这日子过不成了!
尽管事情发生在很多年前,涂攸还是模糊地记得幼崽期的经历。
在不断响起的炮火声和惨叫声中,有只毛色柔亮的藏狐站在染着血的枯草丛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露出一口锋利的牙。
回想起童年阴影,又想到方才男人那张略显冷漠的脸,涂攸愁得连大王把果盘的盘吃了都没发现。
“店长。”大王打了个饱嗝,小肚皮鼓鼓的,“明天是不是就能上班啦?有制服吗?包不包食宿?具体合同可以让我先看看吗?”
“你就想想吧。”听见兴奋的吱吱声,还没缓过劲的涂攸蔫蔫儿地伸手弹了下小仓鼠的脑门,“我现在一个员工都没招到。”
按理说妖怪中姿容出众的也有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今天那只脑内塞满黄色废料的狐狸精之外,剩下来应聘的没几个长得好的。在“雄性、年轻貌美、姿色动人”里只能满足个最基本的“雄性。”
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大王伸了个懒腰,重新摊成仓鼠饼:“这不是废话吗,长得好看的都出道去了,谁来酒吧做酒保?”
说着,大王小脑袋一抬,冲着电视扬了扬。
涂攸平时不怎么看综艺节目,但是电视里的人他认识。更准确地说,节目里现在这个笑得一脸羞涩的妖怪他很眼熟。
一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对方腼腆的笑容,出门坐地铁也是,更不用说在超市买零食的时候。涂攸最喜欢的那家棒棒糖就是这个妖怪代言的,一上市就横扫了卖场。
“根本看不出来是只虎妖。”拆了根棒棒糖,看着俊朗的青年在少女心的包装上温柔地微笑,涂攸摇了摇头,把糖塞进嘴里。
“要我说,店长你长得也不比他差!”大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怼了老板,连忙殷勤地过来抱大腿,“就算招不到其他员工,凭店长的美貌就够了啊!”
“可以给你拍几组照片!再找几个网红过来摆拍一下发发文,重点突出你的颜值!”端详着涂攸的容貌,大王满意地点点头,“炒一下英俊帅气老板白手起家开酒吧的故事,绝对赚!”
叼着棒棒糖,涂攸擦了把大王喷到他脸上的口水:“你很熟练啊?”
一只未成年的仓鼠小崽子怎么对炒作这么熟。
“没有没有......”大王心虚地挠挠并不存在的脖子,从涂攸身上滑下来,“什么时候吃晚饭啊店长?我饿坏了!”
说着,它极其自来熟地撅着圆滚滚的屁股,一溜烟儿地蹿进了厨房。
涂攸没管大王,坐在沙发上边吃糖边思索。楼下那只藏狐看起来是个不爱说话的,平时大概除了收房租不会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