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一楼被分隔成数百个小仓库,纵横交错的十来条窄道将它们连在一起。门是铁质的,大部分都已锈迹斑斑,门栏上挂着店铺的名字和序号,微淡的光晕在上面镀了层寡淡的红,森然的凉意由此渗出,逐渐蔓延于各个角落。
高跟鞋的“咯吱”声自远处而来,一步一停有些沉重,仿佛是主人在拖拉着什么重物,模糊的人影佝偻着背脊,蓬乱的长发掩住了它的面容,远看根本分不出是人是鬼。它的手里拽着个纤弱的姑娘,嘴唇被布条封住,不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直到走近灯光,才发现她脸上的小雀斑。
“别着急,我可舍不得让你痛,毕竟……”低哑的呢喃渐渐隐去,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袭来,高跟鞋的“踢踏”一下一下,仿佛生命的倒计时,绝望和空气混在一处,鼻息间都是酸涩。
小雀斑的眼泪落在地上,由滚烫变得冰凉,她的视线左转右转最终还是停留在那张面目全非的侧颜上,干黄的皮肤、下垂的眼角、咖色的雀斑,她从未发现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漂亮女人竟和自己长得有些像。
仓库的铁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十来个人体模特依次站在屋子中央,它们身上套的竟是女人的皮肤。靠近天窗的位置摆了个桌台,正中是一端紫铜鼎,上面供奉着银色的细丝,铜鼎两侧摆着透明的花瓶,红色的黏浆里插着一株妖冶的桃花,若是翻开花瓣仔细查看,便能瞧见上面细细的纹路,如人类的血管流动着灼热的液体。
小雀斑一到桌台边,桃花瓣立刻愉悦的摇动起来,花瓣慢慢的伸长似若一条条黏腻的舌头,缠绕在她的脸颊、脖颈、四肢上,“生人,美味的生人……”低沉的呢喃不知从何处涌出,只那难以言喻的诡谲便令人遍体生寒。
正在这绝望之际,紧闭的铁门倏地从门外撞开,一头鸟窝白重重的砸在小雀斑的面前,过了好半天他才徐徐抬起头,满脸的灰尘和格外红肿的嘴唇竟在刹那间温暖了这冰冷的空气—滑稽又可爱。
他身后站了个着黑色制服的男人,目及之处自下而上只余两条修长的腿,他的步伐稳重而优雅,走至白毛身边曲身将人拎起,动作间透着与冷硬外表不符的温柔,淡淡的光影掠过他的侧颜,有些微妙的红停留在唇角,像是牙齿撕咬的痕迹。
“还不动手?”
“动你妹!现在知道着急了?刚刚干嘛去了,白日……”银时在土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歇了口舌,嘟嘟囔囔的拿出木剑指着小雀斑,“小朋友,这么喜欢玩捆绑游戏,不过技术不太好,手都没绑紧,要不要我帮帮你?”
“救救我……”小雀斑蓦然发现原本堵住嘴的布条不知何时没了,她下意识的动了动手脚,上面的绳索轻松的散落在地,“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她环顾四周试图找到那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怪物,但怪物也消失了,房间里只有眼前这一黑一白两个男人。
土方:“怎么回事?”
银时嗤笑一声:“小朋友犯事不敢面对,妄想用幻觉代替现实,结果有人,不,有妖帮她实现了,”他弯腰在小雀斑的天灵盖上拍了一下,小雀斑的眼珠霎时变黑又变白,连续翻转三次才恢复正常—此刻她的眼中不再迷茫、脆弱,而是幽幽的冷和狠。
“嘻嘻嘻……被发现啦,真是不好玩~”小雀斑聘聘袅袅的站起身,指尖微微一动,琴弦裹挟桃花枝张开一张漫天大网,花枝似蛇,花瓣似信,扭动着向银时和土方扑去。
“你四不四傻!”银时不急不躁的摇动招魂铃,桃花枝的速度霍然变慢,而后便像是被人掐住咽喉一样,被迫向相反的方向扭曲,凄厉的嘶吼从细不可闻到震彻耳膜,十来个透明的灵魂从红色的泥浆中爬出,她们保持着死前的模样—皮肤龟裂、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