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谢韫舜躺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小憩,三个侍女陆续归来而至,不动声色。
宫女来报:“启禀皇后娘娘,太后宣见。”
谢韫舜慵懒的起身,由宫女整理仪容,便前往荣盛宫。
荣盛宫中,翟太后在花园亭台下品桂花茶,食桂花糕,谈笑风生,身边是娇柔的翟容容。
谢韫舜款款而来,如平常一样若无其事的行礼问安。尽管道不同,她保持着该有的礼貌和体面。
翟太后等不到她愤然的主动来控诉,便宣她前来询问,语声有着后知后觉的诧异:“哀家听闻,皇后的陪嫁宫女因以下犯上,被陈嬷嬷即刻杖毙了?”
“确有此事。”谢韫舜冷静的道:“不过,死无对证。但是,若是实情,陈嬷嬷有权私自处置。”
翟太后惊诧于她的冷静,波澜不惊的近乎无情,没有看到预料的悲痛愤慨,隐隐失望。
谢韫舜绝不流露出心痛,宁可坚强到让别人认为她无情无义,也不让罪魁祸首惺惺作态的慰问而心中幸灾乐祸。
翟太后目光一转,没有发现陈嬷嬷的身影,不禁问道:“陈嬷嬷何在?”
谢韫舜回头寻了寻,不慌不忙的对木桃道:“去找找陈嬷嬷。”
翟太后当然想象不到心腹陈嬷嬷已经惨死了,盘算着在陈嬷嬷晚上汇报谢韫舜的行踪之际,再多加叮嘱她务必紧随谢韫舜的身边。
看了眼静娴如晨花的翟容容,翟太后问道:“皇上请皇后临摹的名画,皇后仍未动笔?”
谢韫舜道:“儿臣先仔细观赏了一番,明日开始临摹。”
翟太后自作主张的命道:“去将乾龙宫中那幅要临摹的名画,小心移到祥凤宫,方便皇后临摹。”
嬷嬷应道:“是。”
闻言,谢韫舜清醒的意识到太后不希望她再出入乾龙宫,谁出的主意?只见翟容容柔顺的低首掩唇品茶,似乎与世无争一样。
当务之急,是把贺元惟的信件交给爹,谢韫舜道:“母后,儿臣想明日再去议政殿,跟谢大人再商议翟府的二位公子提拔为尚书一事,望母后准许。”
“不急,一个月后再与谢大人商议。”翟太后可不能掉以轻心,悔使翟容容错失皇后之位,要杜绝谢韫舜跟谢义频繁见面,亦杜绝谢韫舜跟皇上过多接触。
谢韫舜心下一怔,俨然是有高人指点,在逐步孤立她、围困她。
翟太后不由得挺直背脊,严阵以待着谢韫舜的气急败坏,免不了一场激烈的言辞凿凿的争论,毕竟表面上是不近人情的管束,这是冒险的试探。然而,等到的是她的接受。
“是,母后。”谢韫舜察觉到了翟太后那雌性的斗志,便沉住气,没必要争论,需要再想对策。
翟太后不可思议,待她行礼告退后,才开口对翟容容说道:“你说对了。”
回到祥凤宫,正遇到小心翼翼抬着名画的宫女们,谢韫舜让她们把名画放在寝宫侧殿,下令备笔墨纸砚。
入夜,十余盏宫灯高悬,照亮殿内如白昼,谢韫舜在铺开的画布前临摹名画,名画意境深远,她专注的让自己置身于画中,去领悟,落笔。
因四下都寻不到陈嬷嬷,翟太后感觉不妙,迅速增派宫人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紧张慌忙的脚步伴随着逐一盘查,惊动了整个后宫。
荣盛宫的宫女不可避免的到来,问询了所有宫女太监后,恭敬的轻问:“皇后娘娘最后一面见到陈嬷嬷是什么时辰?”
谢韫舜停笔,没有抬首,从容回道:“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