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不远处的歌舞升平隐隐传到这个偏远的阁楼,盖过了细微的声响。
只见窗被风吹动般轻轻一晃,一道黑色的人影已在屋内贴墙站定,夜视良好的双目观察屋内的结构,很快锁定了床榻上微微拱起的被褥。
他悄无声息地移步过去,估算着脖颈的位置,一剑砍下,刚发现手感不对,就被一股从上扑下的力量扑倒在地,手里的剑也落到的地上,发出“咚”的沉响。
趴在床梁上的沉璎早已是等候多时,看准时机就压上全身的重量往人身上扑,也是来者对她不设防,她才能得逞,把人扑倒在地,自己整个人骑在他身上。
半刹迅速反映过来,轻松地一个翻身,反将骑在自己身上的人压在身下,用力掐着她的脖颈,拿起掉在一旁的剑,却在不经意间嗅到钻进鼻息里的一股幽香。
他这才看清,并没有埋伏,袭击他的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正是他今晚要杀的目标,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连他都能扑倒一瞬。
掐紧她纤细的脖颈的手力道松开,换成了冰冷的剑刃,轻轻抵在她的喉间。
终于得喘一口气,沉璎咳嗽几下,才勾起一侧唇角,讽刺地笑道:“来啊,直接杀了我,反正我是不会侍候你的。”她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命悬一线的慌张,倒有几分马上可以得到解脱的快慰。
半刹微怔,原来是把他当成了来青楼玩乐的恩客。
“我不是来强迫你……”半刹突然顿住,他是来杀她的……他看着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的女子,鬓发凌乱,衣衫褶皱,却完全不掩她的韶容姝颜,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如炬,眼里波光潋滟,神情却决绝。
半刹从不失手的剑,此时竟挥不下去。
这世上竟真有如此月貌花容绝色难求的女子?饶是向来冷心冷面的他,也难以抑制的心跳加速。
感到两人肢体接触的部位传来的温热,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如鼓如雷,他连忙放开她站起来,连连退开去好几步。
沉璎站起来,稍稍理了理自己衣衫,才看向他:“你是来杀我的。”她已经看清了他身着夜行衣,拿着一柄泛着冷光的剑,笃定道。
半刹不知如何作答。
“是我父亲的仇家派你来灭口的吧?”沉璎冷笑,满目恨意,“也是,我们家几十口人,连我尚在襁褓的弟弟都死了,那仇家如此心狠手辣,斩草除根,没理由让我苟活着。”
半刹想也不想就沉声道:“你家人不是我杀的。”他只是来清理最后的门户,拿不菲的银两办轻松的活,他自然接了,至于祸不及妻女妇孺,又不是他的妻女,与他何干?
他之前是这么想的,但现在……
“是你杀的如何,不是你杀的又如何?”沉璎觉得好笑,“反正你今日是来杀我的,动手吧。”
半刹微不可闻地一皱眉头,看着面前虽有些狼狈却丝毫不掩倾城绝色的美人,看了一眼床榻上被割破的被褥和枕头,头一次心软了:“我就当我今晚已经杀了你了,你好好活下去吧。”然后也不犹豫,将剑一收,转身就走。
“等下。”沉璎小跑过去,拽住他的手腕,“为什么不杀我了?”
半刹不答,面无表情的冷色下掩藏的是砰砰跳动的心脏。
“那可不可以请你带我走?”
半刹回头:“走?去哪?”
“哪里都好,只要不是待在这里,哪里都可以,我不想被逼着接客……”
半刹心想,绝对不能答应她,带上这么一个弱女子,太累赘了,带出去了又该把她送到哪里去呢?
但等他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