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夙卿面无表情地微微侧头瞥他一眼,其实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他打断了,自从他被封王以后,一直活跃嚣张得很。
皇帝听罢,若有所思地点头,继而问道:“那靖阳王可有什么人选推荐?”
焦仲钦目光灼热,自信道:“儿臣是提出荒政十二条的人,斗胆自荐,望父皇恩准!”
皇帝打量着他,陷入沉思。
焦夙卿余光看着身旁之人勾起的唇角,也跟着微微扬起嘴角,却是冷漠之至的嗤笑。贪功求名,鼠目寸光。
往日,焦夙卿是绝对不会和他争这样一个收拾烂摊子、吃力不讨好的机会的,但一回忆起那天那女人满嘴“以夫为天”的模样,他就见不得他这副妄自尊大急于求成的嘴脸。
天?她真的能容忍这么垮的天吗?
于是焦夙卿沉声道:“禀父皇,儿臣认为,‘荒政十二条’看似面面俱到,实则太过笼统片面,西北的郡县没有好好实行这些政策,也可能是因为这些实在太理想太难实施了,比如其中的‘开放山泽、停收商税’,看起来是两项别具一格的实策,其实在旱灾大面积爆发以后并无实际用处,‘开放山泽’,山泽皆荒土,‘停收商税’,百姓本就食不果腹,不用交税他们也仍旧什么都吃不上。”
焦仲钦厉声:“皇兄的意思是我的‘荒政十二条’有缺陷?这可是我与父皇彻夜商议完善出来的,皇兄就算要针对我,也不能把父皇的想法也一并否认吧?”
“现在灾情紧迫,皇弟还在思考朝堂之上的针锋相对,怕是不妥,”相较于焦仲钦的喜怒形于色,焦夙卿显得沉稳许多,面不改色道,“我根本没有针对你,也不是针对这些荒政,我的意思是这些荒政诚待改善,不能让一个鲁莽之徒盲目地套用于实际情况中。”
焦仲钦:“呵,皇兄的意思是我太鲁莽盲目?”
焦夙卿:“不,我的意思是皇弟初涉朝堂不久,也尚无实际的经验,第一次就去处理如此重大的灾害,恐处理不妥当,让黎明百姓陷于更危难的境地。”
焦仲钦:“你……”
皇帝及时出声打断他们的唇枪舌剑,维持朝堂的秩序:“肃静。”他的态度显然更偏向沉着冷静的焦夙卿,问道:“那太子以为如何?”
“儿臣也自荐前往西北。”
焦仲钦握紧了拳,急忙强调道:“儿臣自愿变卖家产,购置粮食,亲自前往西北赈灾,定不负父皇,不负苍生,不负百姓。”
焦夙卿双唇抿成一线,仍是从容不迫神色镇静:“儿臣早些年就已处理过几次不大不小的旱灾,这次事态严峻,还请父皇选择有经验的人,更为稳妥,至于变卖家产购置粮食,皇弟那些微薄的家产,还是不要以卵击石试图救济如此大范围的灾害了。”
焦仲钦一怒,正要说什么,焦夙卿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紧凑道:“儿臣以为,关于救济灾民的粮草,可向别处相对富庶的地区募捐,为捐赠粮草的良民提供未来一段时间的税收减免,给予捐赠粮草达到一定数目的富户以御笔亲题的匾额为奖励等,通过这种办法征集到的粮草,必然比靖阳王变卖家产置购的粮草多上数倍。”
肃穆的金銮殿某个角落突然响起一声极轻的讥笑,似乎是在嘲笑靖阳王的不自量力。
焦仲钦脸色发青,咬牙没说话。
龙椅上的皇帝终于缓了原本躁怒的神情,认可地点点头:“这确实不失为一个良策。”
“父皇!”焦仲钦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