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音响起,佳音卸下伪装,怨恨像一团硬鬃毛堵在喉咙口,又刺又痛的难受。
回到厨房秀明已转去卧室,佳音去还他手机,他睁着好奇的眼睛问:“家里怎么了?妈是不是有事要咱们帮忙?”
“妈”字叫得很顺口,他是个传统男人,婚后把丈人和丈母娘当成自己的父母,妻子的娘家也是他的家,若有急难,义不容辞。
佳音心想丈夫要是听到自己与母亲的对话,一定会发火,假如再发现她多年来一直以他为借口回绝娘家人的求助,怕是要当场晕菜。
结婚十多年,她从不对婆家人讲述婚前的苦状,连秀明也不清楚她和父母兄弟的糟糕关系。她心思通透,很小就明白传递负能量会惹人反感,努力用阳光积极的表象包装自己,小心藏好血淋淋的伤口,不做祥林嫂式的蠢女人,满世界展览不幸。
“她说洋洋要来申州找工作,想在我们家借住一阵子。”
“小事嘛,让他来就是了。”
“我让他另想办法。”
“为什么?孩子孤身一人大老远过来,不投奔你这姑妈还能投奔谁?你怎么能把人家赶去外面住?”
秀明语气急了,妻子办事向来妥当,这时的失误就显得很异常。
佳音微微苦笑,丈夫的慷慨仗义大部分时候都很可爱,但放在她不喜欢的事情上就有些可气了。
是个人都掏心掏肺,能不上当受骗?
她温言解释:“爸要让小亮他们搬回来,这节骨眼上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吵闹时被外人瞧见多不好。再说洋洋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出门在外独立是最要紧的,那孩子从小懒散,做事拈轻怕重,要是住在我们家,吃喝不愁没有压力,找起工作来多半不用心,就这么无所事事的混下去也说不定呢。到那时再让他搬出去反而不好向我爸妈大哥交代了,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自谋生路,等他真有需要时再适当帮助,才是真正为他着想。”
秀明头脑简单,基本有道理的话都能长驱直入,琢磨着妻子言之有理,只小小发了句牢骚:“你老是拒绝爸妈,二老该生气了。”
“哪有啊,前几次他们来旅行,我们不都尽心接待了吗?”
“那才几次啊,而且每次给老人和小孩红包你都只肯包一点钱,害我都不好意思出手。”
“能代表心意就够了,他们又舍不得花,给他们钱最后还不是拿去贴补儿子们?我二哥和小弟都游手好闲,三四十岁的人了还带着老婆孩子啃老,不能再让他们觉得从我们身上能捞到好处,否则以后麻烦不断。”
“你对你们家的人好苛刻啊,还不如外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佳音脸上洇了层冰雾,赶忙扭头逃避。
丈夫绝难理解她的感受,她三岁离家,至今顶多与父母见过二十次,不看照片几乎记不起他们的长相。成年后娘家人意识到当初的弃子又有了利用价值,三不五时藉着“亲情”的圣旨向她索地纳贡,一次次贪婪掠夺,自私算计扑灭了她仅有的留恋,她早发过誓,再不用宝贵的真情去填那冰冷的无底洞。
昨天贵和提起陈家重男轻女,说了句大快人心的话。
“要我说这种极端偏心的父母都是畜生,陈叔叔是运气好,摊上个有良心的女儿,换成我根本不会管他。”
她才不要做陈家女儿那样的包子,娘家人只和她存在血缘关系,她真正的亲人在赛家。
回到厨房,她想起正经事,连忙转身去找丈夫。
“昨天我问了一个同学,她答应借我们二十万应急,你先拿去结清工人们的工资吧。”
秀明惊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