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伯伯是多喜的木匠师父,二人相交莫逆,人命关天不能不管。
佳音让丈夫先去停车场开车过来,服侍公公回房换衣,安慰他别着急,出门时慧欣阿姨来了,她也接到马家保姆的电话,要一块儿去医院。
秀明让佳音留在家里看孩子,护送两位老人前往。路上慧欣向父子俩讲述了这两天马家的变故,说那女儿当初卖房时将房产证交给弟弟,她弟弟以为手里有证,姐姐不能轻易拿回房子。
谁想姐姐早将房产证挂失补办,拿去房产中介挂牌出售,已与购房者签订协议,还去房产局办理了过户手续。新房主来收房,要把马家弟弟找的租户赶出去,弟弟万不料姐姐这么阴险歹毒,失去房子还得赔租户违约金。今晚上门问罪,对方照旧蛮横无赖,他急火攻心,就想拼个鱼死网破,从而引发血案。
前天慧欣阿姨去看望老马,已得知他女儿卖房的事,感叹她怎么能把事情做这么绝,怕多喜知道跟着糟心,想瞒着他,结果后续竟爆发如此惨剧。
多喜纳闷:“中介卖房子不都得带顾客去看现场吗?那房子一直是租出去的,租客知道有人来买房,也不通知他弟弟?”
慧欣说:“那房子售价比正常价低了三十万,中介直接就卖出去了,没带人看房。”
秀明解释:“爸,您不知道现在有的中介专门赚这种黑心钱,知道有法律纠纷的房子不好脱手,就压价收购,然后在中间吃差价,缺德得很。”
多喜又问:“那打官司能把房子要回来吗?”
慧欣叹气:“现在法律上有个说法叫做‘善意第三方’,那房子还在他女儿名下,假如买房子的人一口咬定不知道房子的产权有争议,那就属于善意第三方,利益是受法律保护的,打官司也要不回去。”
秀明惋惜:“他儿子应该赶早去法院起诉,跟他姐姐打官司,就算打不赢也能冻结房产,这样房产局那边会备案,房子就卖不出去了。”
慧欣很憋屈:“都是一家人,那弟弟做梦也没想到他姐姐会这么绝情啊,只认钱不认人,这下好了,自个儿和老公都没命了,儿子成了孤儿,弟弟多半也活不成了。”
多喜眉心上了一把锁,喃喃低语:“老马怎么摊上这种儿女,作孽啊。”
他们赶到三医院,老马已住进了太平间,急性脑梗加心梗,神仙也救不过来。保姆不敢在死亡通知书上签字,医生正发愁,多喜主动担下干系,这是他唯一能帮到老兄弟的地方了。
老马没有兄弟姊妹,儿媳妇要处理丈夫的命案,女儿的夫家急着跟马家算账,他本人的丧事没有着落。慧欣建议通知几个老朋友合伙料理,挨个打完电话,联系了一家认识的殡葬公司,那边答应明早7点叫上殡仪馆的车来医院接人。
多喜表现不如慧欣从容,先是在老马尸体旁呆立半晌,又被秀明扶去走廊椅子上接着发呆,恍恍惚惚,悲悲戚戚。
慧欣悄悄知会秀明:“我想和马家保姆去看看老马的儿媳和孙子,你劝劝你爸,然后送他回家睡觉,千万别让他熬夜。”
秀明慢慢走到父亲身边,挨着他坐下,长长的走廊上只有父子俩,灯光惨白,药味酸鼻,楼上的病房躺着病人,楼下的殓房躺着尸体,他发觉这里正是生与死的交界地。
父亲满面愁苦,一点比不上冰柜里的马伯伯安详,死后有地狱,可活人受的煎熬似乎比死人多,这一刻折磨父亲的仅仅是痛失好友的悲伤吗?
他口齿不如弟妹们灵光,想不出动人的语句,轻轻拉过父亲的手,双手握住。
多喜转头看看他,嘴角现